第93章 旧影重生(1 / 2)

苏蘅的紫藤藤条在掌心勒出红痕,灵火窜起的刹那,她看清了苏婉皮肤下那抹红光——像极了母亲生前常戴的红珊瑚珠串,在旧衣柜最底层的檀木匣里,她曾偷偷摸过那串珠子,触手温凉,此刻却在苏婉心口处烧得发烫。

“我是容器......我是钥匙......她是我的主人。”苏婉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绢帛,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感。

她原本温软的眉眼此刻扭曲成诡异的弧度,藤纹顺着脖颈爬上面颊,在灵火映照下泛着紫黑,可那抹红光却像活物般,正一寸寸吞噬藤纹的幽光。

苏蘅喉间发苦。她能感觉到紫藤藤条传来的震颤——那是苏婉体内两股力量在撕扯,一股阴毒如腐叶下的蛇,另一股却带着她熟悉的、类似春茶初绽的清冽。

她咬着牙将灵息往藤条里灌,藤条上立刻冒出细密的紫藤花,每一片花瓣都凝着灵露,顺着藤条渗进苏婉皮肤。

这是她新悟的“以花为引”,想用灵植的生机冲散邪祟。

“没用的。”林氏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。

苏蘅猛地转头,看见继母正扶着门框站着,鬓边的银簪歪向一侧,平日最讲究的团花褙子上沾着草屑,可她的眼睛亮得反常,“她现在是两魂同体,你救她,就是在喂那东西。”

苏蘅的手指一抖,藤条险些松脱。

林氏一步步走近,月光从她背后漏进来,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,罩住苏婉的脚面。

苏婉突然安静下来,藤纹不再蠕动,只余下红光在皮肤下流转,像一盏将熄未熄的灯。林氏抬起手,指尖轻轻抚过苏婉发烫的额头,指甲缝里还沾着新鲜的泥土——苏蘅记得,今早她去后山药田,看见林氏蹲在夜来香丛里,当时只当她是在散心。

“你早知道。”苏蘅的声音发颤,不是疑问句。

她想起苏婉第一次发病时,林氏躲在屏风后攥紧的帕子上染着靛蓝——那是夜来香汁液的颜色;想起林氏塞给她的信里特意提到“老梅树底的土”,而那棵老梅树,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植株。所有碎片在脑子里炸开,“从十年前父亲带回那盆夜来香开始,你就在布局。”

林氏的手指在苏婉额角停顿片刻,终于垂落。她的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笑,像是终于卸下了压在心头十年的石头:“我没错。当年你娘用半条命护住的花灵血脉,不能就这么断在你手里。”

她抬眼看向苏蘅,目光像淬了冰的针,”你以为你能安安分分当一辈子村姑?那些盯着花灵血脉的人,会把你连皮带骨啃干净。我让婉儿当容器,让夜来香精当引子,就是要逼你觉醒——只有你真正掌控了力量,才能活下来。”

“住口!”苏蘅觉得胸腔里有团火在烧,烧得眼睛发酸。

她想起苏婉去年冬天偷偷塞给她的烤红薯,想起这个总跟在她身后喊“姐姐”的妹妹,此刻却像个被线牵着的傀儡。

紫藤藤条突然剧烈震动,苏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一滴血珠滚落在地,溅起细小的青烟——那是夜来香精的毒。

“二十年前,你们的母亲死于灵植反噬。”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,像是无数片枯叶在耳边摩擦。

苏蘅这才惊觉,房间里的夜来香不知何时全开了,每一片花瓣都张成小小的口,“她用命护住了尚在襁褓中的你,而你......”风掀起窗纸,一片夜来香花瓣飘到苏蘅手背上,灼得她缩了缩手,“正是那场悲剧的幸存者。如今你必须继承她的力量,否则......她的心血将永远湮灭。”

苏蘅的呼吸陡然急促。她想起小时候总做的怪梦:一片开满红花的山谷里,有个穿月白裙的女人跪在花田中央,怀里抱着个襁褓,背后是铺天盖地的黑藤。原来那不是梦,是母亲用最后一丝灵识刻在她记忆里的画面。

“你说过娘是病逝的......”苏蘅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,却重重砸在林氏心上。

林氏的身子晃了晃,伸手扶住床柱,可目光依然锁在苏婉身上——那里的红光已经漫过锁骨,将最后一缕藤纹逼到耳后。

苏婉突然睁开眼,这回是她自己的眼睛,清凌凌的像山涧里的泉。

她对着林氏笑了笑,又转头看向苏蘅:“姐姐,疼......”话音未落,耳后的藤纹猛地窜进瞳孔,她的头重重砸在床榻上,只余下红光还在皮肤下明明灭灭。

林氏突然抓住苏蘅的手腕,力气大得惊人:“现在用你的血滴在她心口!那红光就是你娘的花灵印记,只有你的血能唤醒它!“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苏蘅的骨头里,”再晚就来不及了,婉儿的魂要被吞干净了!“

苏蘅望着苏婉泛着青灰的脸,又望向林氏发红的眼。

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,“咚——咚——”敲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
她摸出腰间的银簪,在指尖划出一道血痕,血珠坠落的瞬间,她听见林氏轻声说:“你娘临终前,让我替她看顾你......”

血珠落在苏婉心口,红光“轰”地炸开。苏蘅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,却看见苏婉身上的藤纹正在快速消退,而那抹红光化作一朵极小的红花,正顺着苏婉的指尖,缓缓飘向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