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柱子终于憋不住,凑过来看:“蘅姐姐,这花在发光!”
“嘘——”苏蘅突然按住他的嘴。脚下的野蕨突然疯狂晃动,叶片指向左侧五丈外的灌木丛。
她顺着看过去,断折的树枝还挂着新鲜的树汁,泥地上的脚印半深半浅,前掌压痕重——是常年干重活的人留下的,鞋尖沾着青竹村特有的红土。
更让她脊背发凉的是,其中一个脚印里还嵌着半片碎瓷,和村东头阿牛常用的粗瓷碗花纹一模一样。
“有人来过。”苏蘅的声音低得像耳语,掌心沁出冷汗。
她快速扫过四周,发现灵植旁的野荆棘被人为扯断,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——显然是提前踩好的路。
那黑褐色的菌丝……她突然想起今早路过祠堂时,王婆说镇上来了个穿灰布衫的外乡人,手里攥着个写满符咒的布包,逢人就问“青竹村后山有没有带金斑的怪草”。
“蘅姐姐?”小柱子扯她衣袖,“那脚印……”
“是阿牛他们。”苏蘅的指甲掐进掌心,“或者更麻烦的人。”她正要把灵菊连根挖起,远处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,混着粗哑的吆喝:“那小贱蹄子肯定往深处钻了!都给老子散开搜!”
阿牛的声音像块炸雷,在林子里滚了两滚。
苏蘅的太阳穴突突直跳——这声音离得太近了,最多半柱香就能搜到这片林子。
小柱子的身体瞬间绷直,像被踩了尾巴的猫,声音发颤:“是阿牛哥!他、他手里有柴刀!”
“别怕。”苏蘅反手搂住他的腰,眼睛却死死盯着灵菊。
此刻花苞已完全绽开,蜜色花瓣上凝着露珠,每片都泛着淡金光晕,治愈的气息裹着青草香往鼻腔里钻。
她咬牙扯下腰间的布帕,快速裹住灵菊根系,指尖掠过野藤:“藤子,帮我把土填回去。”藤蔓应声而动,卷着松针和落叶盖在刚挖的土坑上。
苏蘅把灵菊塞进怀里,用外衣兜住,又解下小柱子的布腰带,把布包缠在两人腰间——这样就算跑散了,灵菊也不至于掉。
“一会儿跟着我往溪涧跑。”她低头对小柱子说,声音稳得像山岩,“阿牛他们脚程重,溪涧石头滑,咱们能甩开。”
“可、可要是被抓到……”
“抓不到。”苏蘅摸了摸他后颈,那里还沾着进山时的草屑,“你记不记得村头老槐树说过?去年秋天,阿牛追兔子摔进溪涧,左腿到现在还使不上劲。”
远处传来阿牛的骂声:“那小贱蹄子要是敢碰后山宝贝,老子打断她的腿!”这次更近了,连“咔嚓”的踩断枯枝声都清晰可闻。
苏蘅攥紧小柱子的手,感知如蛛网般铺开——左边溪涧边有丛野杜鹃,能挡住半人高的身影;右边是片荆棘丛,阿牛最怕扎手。
她果断拽着小柱子往左边跑,野杜鹃的枝条自动往两边分开,又在他们身后合拢,只留下片晃动的绿叶。
小柱子跑得直喘气,却不敢出声,只把脸贴在她背上。苏蘅能感觉到怀里的灵菊在轻轻发烫,像团小太阳,把她的衣襟都焐暖了。
阿牛的骂声还在身后追着,可她的心跳却越来越稳——这株灵菊,她要定了。直到两人躲进溪涧旁的岩缝,苏蘅才敢把灵菊掏出来。
月光透过岩缝照在花瓣上,金芒更盛了,连小柱子都看得入神:“蘅姐姐,这花……”
“嘘——”苏蘅突然捂住他的嘴。
岩缝外传来阿牛的脚步声,还有柴刀刮过岩石的刺耳声响:“那丫头肯定没跑远!都给老子仔细搜!”
苏蘅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灵菊,又摸了摸藏在布帕里的根须——那里还沾着她刚才用异能驱走的菌丝。她轻轻把灵菊塞进最里层的衣襟,用里衣的系带系紧,确保跑动时不会掉出来。
小柱子的眼睛瞪得溜圆,却懂事地抿紧了嘴。
阿牛的骂声越来越近,苏蘅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,甚至能想象他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抽搐的模样。
她摸了摸脚边的野薄荷,薄荷叶片在她掌心轻轻颤动,传递来“东边五丈有树洞”的信息。她低头对小柱子比了个“跟我来”的手势,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——听我的。
岩缝外,阿牛的脚步声停在了五步外。苏蘅能听见他吐了口唾沫,骂骂咧咧道:“那小贱蹄子要是敢拿后山的宝贝,等老子抓到她……”
苏蘅攥紧小柱子的手,感觉怀里的灵菊突然又烫了几分,像是在给她鼓气。
她深吸一口气,带着小柱子猫着腰往岩缝深处挪,野薄荷的叶片在他们头顶轻轻晃动,遮住了月光投下的影子。
阿牛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,往相反方向去了。苏蘅这才敢松口气,却发现小柱子的手心全是汗,把她的手都泡得发白了。
她低头替他擦了擦汗,轻声说:“别怕,咱们回家。”小柱子用力点头,眼睛里却还闪着刚才灵菊的金芒。
苏蘅摸了摸怀里的灵菊,嘴角微微扬起——这株花,不仅能换钱,还能证明她不是灾星。等明天天亮,她就去镇上找王婆,让这株灵菊告诉所有人,苏蘅能给青竹村带来生机。
可她没注意到,在他们离开后,岩缝外的野荆棘丛里,有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的背影。
那双眼的主人穿着灰布衫,腰间挂着个写满符咒的布包,嘴角勾起抹阴恻恻的笑:“金斑灵菊……终于找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