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诺!”张合应声,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,招呼自己那五十名精悍的冀州郡兵,迅速汇入奋武军庞大的队伍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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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#滹沱安营雏鹰献策
大军继续北行,有张合这支熟悉路径的本地向导加入,行军速度明显加快,避开了不少因战乱毁坏或贼寇出没的险道。张合与其麾下郡兵,穿行于大军之中,对冀南平原的每一处丘陵、河流、村落、捷径皆如数家珍,所言无不精准。其手下士卒亦精悍干练,令行禁止,显见张合统兵有方。
十一月初五,黄昏。大军抵达巨鹿郡城南约四十里,滹沱河一处水流平缓的河湾地带。此地背靠一片平缓土丘,前临河水,视野开阔,利于取水、布防,又不过分靠近郡城,避免干扰地方。
“传令!依河背丘,扎营!”王康勒住战马,沉声下令。
“诺!”高顺、于禁、王固等将校齐声应命,迅速指挥各部展开。深青、深褐、玄赤的旗帜在河湾处次第竖起,辅兵营如同开动的机器,在吕岱指挥下,伐木掘土,构筑营垒,架设栅栏,挖掘壕沟,动作娴熟高效。匠作营的炉火也开始点燃,叮当之声渐起。辎重营则忙着安置牲畜、清点物资。一座庞大而森严的军营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暮色中拔地而起。
中军大帐迅速搭建完毕。王康召集诸将议事,张合亦被特意唤入帐中旁听。
帅案上摊开巨鹿郡舆图,王康指着广宗、下曲阳的位置:“据皇甫将军前报及沿途探闻,张梁拥张角伪嗣张宁(或作张媚娘)困守广宗,拥兵约八万;张宝则据下曲阳,拥兵约五万。两城互为犄角,城防坚固,粮草颇足。贼众虽新丧张角,然因张梁、张宝拥立伪嗣,妖言惑众,抵抗意志未减反增。皇甫将军已率北军五校、三河骑士主力抵达巨鹿郡城,不日将召我军议事。”
他目光扫过诸将,最后落在张合身上:“张队率,你乃冀州本地人士,又熟知地理。以你之见,我军欲进逼广宗、下曲阳,沿途山川形势如何?可有需特别注意之隘口、河流、贼军可能设伏之处?贼军惯常活动之区域又在何方?”
诸将目光齐刷刷投向张合。这位新来的年轻队率,第一次参与军议便被中郎将点名垂询,足见重视。
张合毫无惧色,上前一步,手指舆图,声音清晰沉稳:“禀中郎将,诸位将军!自巨鹿郡城南行至广宗、下曲阳,地势以平原为主,然河流纵横,尤以漳水、滏水为要,河畔多芦苇沼泽,不利大军通行。贼军惯常于河汊密林、废弃村落设伏,袭扰粮道,截杀斥候。”
他手指点向广宗以西一片区域:“此处名‘斥章泽’,水网密布,芦苇丛生,深秋芦苇枯黄,极易藏兵纵火,乃兵家险地!末将所知,数月前曾有郡兵一部在此遭贼伏击,全军覆没!大军若西进广宗,此泽乃必经之路旁侧,需倍加警惕,广布斥候,或绕行高地!”
他又指向下曲阳东南:“此地名‘薄落津’,为滏水渡口,河面宽阔,水流湍急。贼军若据守对岸,以弓弩封锁,渡河将异常艰难!且渡口附近地势低洼,若遇大雨或贼决堤,恐成泽国!我军若攻下曲阳,需先控此津,或另觅渡口,不可轻忽!”
张合侃侃而谈,对沿途山川河流、险要隘口、贼军活动规律乃至水文气候可能带来的影响,皆分析得条理清晰,切中要害。其见识之老练,远超其年龄与官职。高顺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,于禁微微颔首,王固更是目露精光。
“好!张队率所言,字字珠玑!”王康抚掌赞道,“山川形势,贼情虚实,了然于胸!此乃千金不易之向导!”他看向斥候队率王栓,“王栓!自今日起,尔斥候队行动,务必与张队率及其部下紧密协同!凡张队率所言之险要处,加倍探查!务必确保大军行进路线清晰、安全!”
“末将领命!”王栓肃然应道,看向张合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郑重。
“报——!”帐外斥候疾步入内,“禀中郎将!皇甫将军遣使至营!召中郎将明日辰时,赴巨鹿郡城大营军议!”
王康目光一凝,重头戏来了。他环视帐下诸将,声音沉凝:“诸营今夜严加戒备,完善营防!高顺、于禁、王固、程昱、陈宫、典韦、王续、张合,随本将明日赴会!余者,整军备战,静待号令!”
“诺!”众将轰然应命。
暮色四合,滹沱河畔的奋武大营灯火渐起,刁斗声声。中军帐内,灯火通明。王康看着侍立一旁的张合,这位历史上威震河北的名将,此刻正如一柄初露锋芒的利刃,静静地站在自己麾下。冀州的风暴中心近在咫尺,而奋武军的玄赤旌旗之下,又添一翼可搏击长空的雏鹰。明日巨鹿军议,便是这最终决战序幕的开启。他望向北方沉沉夜色,那里,广宗城头的黄巾旗帜,仿佛已在风中猎猎作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