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善晚宴之后，林栖能明显感觉到，陆沉舟对他的“关注”多了起来。不再仅仅是透过冷冰冰的监控，偶尔，他会亲自来到公寓。
有时是检查他的“学习进度”，听王老师汇报，然后挑剔地指出林栖模仿中依旧存在的、细微的“不像”之处。有时，则没有任何理由，只是过来，坐在客厅那架昂贵的施坦威三角钢琴前，沉默地抽一支烟，或是处理一些邮件，仿佛只是换了个地方办公。
林栖乐得配合。他依旧维持着表面上的乖巧和模仿，但在一些细微处，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流露出一些属于“林栖”的特质。比如，他会“不小心”在陆沉舟面前，用不属于苏清羽的、更简洁高效的方法整理散落的乐谱；会在王老师不在时，“下意识”地哼唱一些轻快的小调，而非苏清羽偏爱的忧郁古典乐章。
陆沉舟每次都会蹙眉，用冰冷的眼神警告他，但奇怪的是，他并没有像最初约定的那样，严厉地纠正或惩罚他这些“出格”的行为。
这天下午，陆沉舟难得没有处理公务，只是靠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。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，在他冷硬的轮廓上镀上一层浅金，淡化了些许戾气。
林栖坐在钢琴前，指尖拂过琴键。王老师要求他练习的是苏清羽成名曲之一，一首充满哀伤与思念的夜曲。他熟练地弹奏着，音符流淌，技巧无可挑剔，情感也模仿得恰到好处。
一曲终了，客厅里一片寂静。
陆沉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，正静静地看着他，目光深邃难辨。
“你弹得……很像。”他忽然开口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。
林栖转过头，对他露出一个练习过的、苏清羽式的清淡微笑：“是老师教得好。”
陆沉舟却没有移开目光，反而站起身，走到钢琴边。他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片阴影，将林栖笼罩其中。
“但是，”他俯视着林栖，眼神锐利，“少了点什么。”
林栖心中微动，面上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：“陆先生是指？”
“灵魂。”陆沉舟吐出两个字，冰冷的目光似乎要穿透他伪装的表皮，“清羽的琴声里，有他的病痛，他的挣扎，他对生命和艺术极致的追求。你的琴声里，只有模仿。”
林栖垂下眼睫，掩去眸中的一丝了然。果然，这位霸总并不好糊弄。
“对不起，陆先生，是我还不到位……”他小声说道，语气带着“自责”。
陆沉舟看着他低垂的、显得格外柔顺的脖颈，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再次升起。他不想看到他这副唯唯诺诺、努力模仿别人的样子。
鬼使神差地，他开口：“弹点别的。”
林栖抬起头，有些“意外”地看着他：“弹……别的？”
“随便什么。”陆沉舟移开目光，看向窗外的车流，“弹你想弹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