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日后家宴,太子赐婚。”他忽然开口,语气中透着无奈,“柳若烟是太子侧妃,这桩亲事,本不该由我做主。”
沈清棠闻言,心头一震。
太子势力庞大,若顾景珩娶了柳若烟,便等于站队东宫。
难怪皇后急着下手。
她深吸一口气,镇定道:“将军,若您不愿他踏入朝堂,至少,请让他自己选择。”
顾天骁没有回答。
他只是看着那幅绣图,许久未曾移目。
“嬷嬷。”他忽地唤了一声。
门外,苏嬷嬷应声而入。
“你带小姐下去歇息吧。”
沈清棠知道,今日之行,已种下种子。
成败与否,尚待后日。
她收起绣品,向顾天骁一礼,转身随着苏嬷嬷离去。
房门合上的一刻,顾天骁终于吐出一句低语:
“他若真有志于此,便需立下军令状。”
而这话,未传入任何人耳中。
只余烛火摇曳,映照着将军苍老却不甘的心绪。
沈清棠随苏嬷嬷步入偏院,脚步轻缓,心绪却未有片刻安宁。
将军府内气氛沉凝如铁,她方才一番话虽激起顾天骁内心波澜,但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,终究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动摇的人物。
她明白,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。
“小姐请坐。”苏嬷嬷亲自为她奉茶,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,“少爷自小便敬重将军,可也最怕他失望。”
沈清棠抬眸,目光温和却不失锐利:“那嬷嬷可知,景珩心中所求?”
苏嬷嬷微微一怔,随即轻叹一声,缓缓点头:“自然是建功立业,保家卫国。少爷曾说,若不能披甲上阵,便如同困兽,生不如死。”
这番话落入耳中,沈清棠心头微动,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。
“当年少爷五岁,将军出征前答应他,回来时带他骑马游猎。”苏嬷嬷回忆起往事,眼中泛起柔和的光,“那一战打得艰苦,半年未归。少爷日日站在门口张望,风雨无阻。”
沈清棠闭了闭眼,仿佛能看到那个小小的顾景珩,在风雪中踮脚张望的模样。
“后来呢?”她低声问。
“后来……将军归来,却带回一身伤。”苏嬷嬷声音微颤,“少爷扑上去抱住他,哭得撕心裂肺。他说:‘爹爹,下次我陪你去打仗。’将军没说话,只是将他抱进怀里。”
沈清棠睁眼,目光坚定而深沉。
“将军今日不愿放景珩走,是怕他重蹈自己的覆辙吧。”
苏嬷嬷沉默良久,终是点头:“老奴不知小姐与少爷如何相识,但若您真愿助他,还需让将军真正信服——不止是言语,更是行动。”
沈清棠起身,将绣品轻轻放在案上,郑重道:“劳烦嬷嬷转告将军,若景珩愿守护我,也须先守护好自己。”
她说完,深深看了苏嬷嬷一眼,转身离去。
夜色渐深,将军书房灯火未熄。
顾天骁仍坐在原位,面前的绣图被烛火映照得栩栩如生。
“将军。”李长风悄然入内,恭敬站立。
顾天骁没有回头,只淡淡开口:“你瞧这绣图,像不像当年的我?”
李长风望着那幅画,”
“他说想走自己的路……”顾天骁低声道,声音里透着难以察觉的疲惫,“我本不愿他踏入朝堂,可如今看来,恐怕由不得他。”
李长风心头一震,正欲开口,却听顾天骁继续说道:
“传话给宫里……婚事暂缓。”
话音落下,屋内陷入长久的寂静。
窗外风声呜咽,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。
而此刻,谁也不知道,这一句“暂缓”,将成为后续风波的导火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