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棠走出绣坊，夜风拂面，带着几分寒意。
她回头望了一眼灯火阑珊的绣庄，低声道：“赵婉儿，你以为你在操控局势，其实你不过是我的一枚棋子。”
她眸光深沉，似有一抹悲凉一闪而过。
前世种种，皆为尘土。
这一世，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的亲人、背叛她的信任。
哪怕那个人，曾是她唯一愿意相信的朋友。
沈清棠站在绣坊大厅中央，夜风穿堂而过，吹得她衣袂轻扬，却掩不住那双眸中冷冽的光芒。
赵婉儿被阿九制住，挣扎无果，只能用尽全力瞪着沈清棠，眼中翻涌着愤怒、不甘和一丝几乎不可察的悲凉。
“你一直以为我不重视你，但你可知……”沈清棠缓步上前，语气平静，却如寒刃划过人心，“当年若不是我替你说情，你早已被逐出侯府。”
这句话像一记重锤，狠狠砸在赵婉儿心口。
她怔住了。
那一日的情景，在她脑海中猛地浮现出来——绣院内，众人围坐，她因偷看他人绣样被揭发，羞愤欲死。
就在所有人都要将她逐出门外时，是沈清棠站了出来，说她并非有意为之，只是一时不慎。
那一刻，沈清棠的眼神是温和的，是宽容的，甚至带着一丝怜惜。
可她呢？却在多年后，毫不犹豫地将这份恩情踩进泥里。
赵婉儿眼眶泛红，倔强地咬住下唇，声音沙哑：“那又如何？你从没把我当朋友。”
沈清棠轻轻一笑，笑得有些讽刺，也有些疲惫。
“我没有把你当朋友？”她反问，目光如炬，“我请你来参加绣宴，是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。可惜，你还是选择了林家。”顿了顿，她缓缓摇头，“赵婉儿，你太让我失望了。”
赵婉儿忽然大笑起来，笑声凄厉而尖锐，像是压抑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。
“你失望？”她怒极反笑，眼里满是疯狂，“你以为你是谁？你以为你真是高高在上的嫡女吗？你不就是个被赶出侯府的弃子！如果不是顾神医，你现在连骨头都凉了！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大，几乎是在嘶吼：“我要让所有人知道，沈清棠也不过是个冷血无情的骗子！”
话音未落，阿九一个错身，迅速点了她两处穴位，让她动弹不得，嘴也被封住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。
大厅里一片寂静。
宾客们面面相觑，有的已经悄悄退到了角落，生怕惹祸上身。
顾景珩缓步走上前，神色淡然，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。
“你输了。”他看着赵婉儿，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，“彻彻底底。”
沈清棠望着眼前这个曾与自己一同练绣、同榻夜谈的女孩，心中竟没有半分快意，只有深深的惋惜。
她转身，对小翠花道：“带下去，严加看管。明日我会亲自审问她。”
小翠花点头应声，几个暗卫悄然上前，将赵婉儿押往绣庄后院一间密室。
厅中再无人敢多言。
沈清棠站在烛火摇曳的大厅门口，抬眸望向远处的夜空，星光黯淡，风声低沉。
她低声喃喃：“原来背叛，从来都不是最可怕的。最可怕的是，明知你对我有恩，却依旧选择背弃。”
顾景珩走到她身旁，轻声道：“你想听真话，就得多忍一些痛。”
沈清棠垂眸一笑，笑意未达眼底。
“我知道。”
夜色深沉，绣坊内灯火通明，仿佛什么都没变，又仿佛什么都变了。
而在那间密室中，赵婉儿被解开禁制后，只是冷冷地看着沈清棠，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：
“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什么？林小姐对我比你更懂尊重。”
沈清棠站在她面前，不动声色，仿佛早已预料到她会这么说。
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：“没关系，我们有的是时间。”
然后，转身离去，留下赵婉儿一人，在昏暗的灯光下，攥紧拳头，眼中闪烁着复杂至极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