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洒在绣庄门前，映得那块“沈记绣坊”的招牌熠熠生辉。
街道两旁，已有不少贵妇乘着马车而来，仆妇们撑伞引路，谈笑风生间皆是冲着那幅惊艳京城的“凤凰涅盘图”。
李掌柜站在街角阴暗处，脸色铁青。
昨日他派人散播谣言，说沈清棠所用丝线皆为边角废料拼凑而成，价格虚高，不值千金。
本以为能扰乱人心、打压绣庄名声，结果却适得其反——不仅没有动摇顾客信心，反而激起了众人好奇之心，更多人慕名前来求购。
“这贱人……她到底哪来的胆子！”李掌柜咬牙切齿，手中拳头紧握，指甲几乎嵌入掌心。
就在他愤懑难平之际，一道冷声在他身后响起：“李掌柜，林小姐交代的事办得如何了？”
李掌柜一惊，回头见是个黑衣男子，脸藏于斗篷之下，语气森冷。
“回大人，我已经照吩咐去做了。”李掌柜低声答道，“可那绣庄非但没垮，反而越发热闹。”
黑衣人冷笑一声：“如此看来，你是不够狠。”
李掌柜心头一寒，刚要解释，却被对方打断：“林小姐的意思很明确——沈清棠若不死，我们便永无宁日。你若再办砸一次，就不只是生意上的事了。”
言罢，黑衣人转身消失在人群中，只留下一句话：“尽快断她货源，逼她关门。”
绣庄正堂内，气氛热烈非凡。
沈清棠立于厅中，身姿端然，神情淡漠，目光扫过面前排成长龙的贵妇们，心中却是清明如镜。
“夫人想要一套‘鸳鸯戏水’的被面，我可安排三日后取样。”她淡淡开口，语气不高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仪。
“我这里想订一对‘牡丹双蝶’的屏风绣，可有人会接？”一位年长些的贵妇轻声询问。
“有。”沈清棠微微颔首，“老陈头擅长工笔细描，您可与他详谈。”
她言语简练，条理清晰，仿佛早已预料到今日盛况。
突然，一名小厮匆匆跑进绣庄，满头大汗，直奔沈清棠而来。
“小姐！不好了，有人在街上说咱们绣庄用的是边角废料，故意抬高价码，不少人驻足观望，怕是要闹起来！”
此话一出，厅中顿时一片哗然。
贵妇们议论纷纷，有的已显犹豫之色。
沈清棠闻言，并未慌张，只是缓缓起身，走到绣架前，取出一幅尚未完成的“百鸟朝凤”绣布，轻轻一撕——
背面的里衬完整无瑕，连半点缝补痕迹都无。
她将绣布举高，面向众人，声音清冷如霜：
“诸位请看，我沈家绣品，从不欺客。每一针一线，皆取自上等苏绸，若有一分虚假，任凭官府处置。”
众人定睛一看，果然无误，顿时议论声渐息。
柳如意恰好此时走进来，听闻此事，不禁抚掌而笑：“好一个‘绣品如魂’的沈小姐！这般气度，难怪苏夫人当年名动京华。”
她转身面对众人，朗声道：“各位若还有疑虑，不如亲自看看她的针法。若能绣出这等活物般的凤凰，岂是寻常匠人可比？”
众贵妇纷纷点头，又恢复了几分信心，订单接连不断。
夜幕降临，绣楼后院，灯火微明。
沈清棠坐在石凳上，手中仍握着银针，目光沉静地望着那幅凤凰绣布。
脚步声由远及近，顾景珩一身素衣缓步而来，在她身旁坐下。
“听说你今天当众撕了绣布？”他嘴角带笑，语气轻松，“倒真像你说的，绣的是魂，不是形。”
沈清棠淡淡一笑：“我要让她们看清，我不是那个可以随意羞辱的庶女。我要让所有人知道，沈家女儿，依旧值得尊敬。”
顾景珩看着她侧脸，
“绣庄已经站稳脚跟，下一步，该轮到他们了。”
沈清棠眸光微敛，声音低沉：“林婉如靠的是名声和人脉，我如今有了订单，等于掐住了她的命脉。但她不会坐以待毙，必然反扑。”
顾景珩点头，语气笃定：“不错，她最怕的，就是被人抢走风头。接下来她一定会想办法，切断你的原料来源。”
沈清棠唇角勾起一丝冷笑：“那我们就等着看，是谁先撑不住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，皆从彼此眼中看出默契与信任。
夜风吹拂，烛火摇曳，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到来。
翌日清晨，绣庄门外再度热闹非凡。
订单源源不断，绣娘们忙得脚不沾地，连老陈头也是一脸喜色。
然而就在这时，一辆马车急驰而来，停在门口，车帘掀开，露出一张熟悉的脸——
“小姐！”小梅脸色苍白地跑了进来，“老陈头急坏了，说是库房那边出了问题！”
沈清棠眉头微蹙，快步走向后院。
只见老陈头满脸焦急，来回踱步，见到她来了，连忙迎上前来：“小姐，大事不好！我们的上等苏绸库存，撑不了半月了！”
沈清棠心头一跳，面上却不显：“为何会这样？之前不是才从江南新进了三批货吗？”
老陈头苦着脸：“原本是有的，可昨天晚上，几家布坊突然通知我们，不再供货……说是……说是布庄行会下达了禁令，禁止任何布坊向我们提供上等丝绸。”
顾景珩站在一旁，眼神骤然冷下：“看来，有人按捺不住了。”
沈清棠抿唇未语，良久，才轻声开口：
“凤凰涅盘，从来不是一场独舞。有人想让我折翼，那就别怪我浴火重生时，烧毁他们的根基。”
风起云涌，真正的较量，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