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沈家的谨慎低调、蒸蒸日上相比,曾经的靖安侯世子,如今的废人顾景渊,则彻底坠入了泥淖。
京城外一所偏僻破败的别院里,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和霉味。顾景渊衣衫不整地瘫坐在椅子上,脚下滚落着几个空酒坛。他胡子拉碴,眼窝深陷,昔日俊朗的容貌被颓废和戾气取代。
一名小厮战战兢兢地进来,低声道:“少爷,侯爷……侯爷派人传话,说、说让您收拾一下,过两日送您去南边的庄子上……”
“滚!”顾景渊猛地将手中的酒壶砸在地上,碎片和酒液四溅,吓得那小厮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,“老子哪儿都不去!就在这儿等死!”
他双眼赤红,胸膛剧烈起伏。自从被废了世子之位,又陛下下旨直言难堪大用,他在京城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。父亲靖安侯对他失望透顶,将他弃在这别院自生自灭。昔日巴结他的狐朋狗友避之不及。
他灌了一大口烈酒,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,却压不住心头的悔恨与不甘。
“沈清漪……沈清漪!”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,眼中是刻骨的恨意,却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。
若不是她,若不是她不识好歹,他怎会落到这步田地?他本该是风光无限的靖安侯世子,娶了沈清漪,借着沈家的势,或许还能更进一步……
可如今,一切都毁了。
他又想起那日在宫中,远远看到的那个身影。凤仪万千,尊贵不可直视。那还是当年那个在闺中,曾对他流露过一丝羞涩期待的沈家大小姐吗?
不,早已不是了。是他自己蠢,被猪油蒙了心,看不清形势,退了那门婚事……若当初他娶了沈清漪,如今是不是……
这个念头如同毒蛇,日夜啃噬着他的心。他恨沈清漪,更恨当初有眼无珠的自己!
“哈哈哈……”他忽然癫狂地大笑起来,笑声凄厉,“顾景渊啊顾景渊,你真是活该!活该!”
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,走到窗边,看着窗外荒凉的院落,眼神空洞。仕途断了,家族弃他,名声扫地……他还有什么?除了用酒精麻痹自己,他还能做什么?
“少爷,”另一个稍微胆大小厮端着一碗醒酒汤进来,小心翼翼地道,“您喝点汤吧,仔细伤了身子……”
顾景渊猛地回头,眼神凶狠:“身子?我这破身子还有什么好在乎的?滚!都给我滚!”他一把打翻那碗汤,热汤溅了小厮一身。
小厮不敢多言,慌忙收拾了碎片退下。
顾景渊喘着粗气,颓然坐回椅子里,双手插入头发,发出压抑如困兽般的低吼。酒精带来的短暂麻痹过去后,是更深重的痛苦和空虚。
他知道自己完了,彻底完了。在这破败的别院里,他就像一滩烂泥,慢慢发臭、腐朽。而那个他曾经有机会得到、如今却高高在上的女人,正享受着无上的尊荣和帝王的宠爱。
这种极致的对比,让他每一刻都活在煎熬之中。
又过了几日,沈清漪身子大好,已能如常起居。萧珩这才允许将太子萧宸接回坤宁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