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些日子……听闻陛下偶感圣体欠安,又似有心事萦怀,臣妾便想起了祖父。祖父虽已致仕归乡,心中却无一日不记挂陛下,常对臣妾言道,陛下乃少有的明君雄主,只是……有时过于勤政,恐伤龙体。”
她抬起眼,目光清澈而真诚地望向萧珩:“臣妾人微言轻,不知如何为陛下分忧,只好做了这碟小菜。
想着陛下若能用一些,或许能略感宽慰,知这天下间,并非只有朝堂琐事,亦有如祖父这般的老臣,乃至臣妾这等微末之人,时时感念圣恩,祈愿陛下安康。”
这番话,说得滴水不漏。既表达了对皇帝的关怀,又借已致仕的祖父之口,表达了臣子的忠诚与惦念,更是将自己的一片心意,归于对君王的仰慕与牵挂,丝毫不涉前朝与私利。
萧珩怔住了。他看着那碟不起眼的酱瓜,又看向灯下沈清漪那张清丽绝伦、写满真诚与关切的脸庞。
先是对老臣惦念的感慨,再是对眼前人细腻心思的触动,最后都化为一股温热的暖流,涌上心头。
他政务繁忙,近来确为几件朝事烦心,身体亦有些不适,太医院开的药膳总带着股药味,不如眼前这碟小菜来得贴心。
他沉默片刻,再开口时,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动容:“难为你了……竟有这份心。”
他执起银箸,夹起一小块酱瓜放入口中,慢慢咀嚼。咸鲜中带着微脆的口感,确实质朴,配着一碗清粥,却莫名地勾起了食欲,也勾起了某些深藏的情绪。
“老师……身子可还健朗?”他问,语气是难得的温和。
“劳陛下挂心,祖父身子尚可,只是年纪大了,难免有些小病小痛。”沈清漪轻声应答,又为他盛了一小碗乳鸽汤,“陛下尝尝这个,炖了许久,最是温补。”
这一餐晚膳,萧珩用得比平日多了些。席间,沈清漪并不多话,只在他问及时柔声应答,言语体贴,举止温婉,目光始终追随着他,带着全然的信赖与仰慕。
膳后,宫人撤去残席,奉上香茗。烛光摇曳,映得殿内暖意融融,气氛愈发旖旎。
之后的侍寝,水到渠成。萧珩今夜似乎格外动情,或许是那碟小菜勾起了心底的柔软,或许是沈清漪那份不争不抢却细致入心的体贴让他倍感舒适。
帐幔低垂,鸳鸯交颈,被翻红浪,帝王的气息灼热而强势,一次次将她卷入情潮的漩涡。
沈清漪闭着眼,承受着这份雨露恩泽,身体迎合着,发出细碎而压抑的呜咽,心里却仍然强撑着一点清明。
她能感受到萧珩不同往日的热情,心中明白,那碟酱瓜和那番话,确实说进了他心里。
叫水三次,直至深夜,寝殿内才彻底安静下来。
沈清漪累得几乎睁不开眼,浑身酸软,意识昏沉,只想沉入黑甜的梦乡。
朦胧恍惚间,似乎感觉到身侧的帝王并未立刻睡去,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抚过她汗湿的鬓发。
极低的,带着一丝餍足后的沙哑与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惜的男声,在她耳畔模糊地响起:
“清漪……你若一直如此,朕必不负你……”
话语很轻,如同梦呓,却清晰地钻入她即将被睡意完全吞噬的耳中。
沈清漪浓密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,并未回应,仿佛早已熟睡。
只是那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缕意识,却将这模糊的承诺,悄然刻印在了心底某个角落。
夜,更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