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时刚过,琼华宫地牢外杀声震天,火把将夜空染成血色。
西煌沙赫阿史那禹疆手中弯刀如冷月劈斩,身后三十名西煌死士如鬼魅突进,瞬间将昙昭禁军阵型撕得粉碎。
禹疆一脚踹开地牢铁锁,冲入昏暗。
火光摇曳中,他看到了蜷缩在角落的永昭——面色惨白如纸,腹部高高隆起,裙摆已被鲜血浸透。
“永昭!”他低吼一声,冲上前将她抱起。她的身体冰冷得吓人,唯有腹部还残留一丝温度。
“禹…疆…”永昭艰难地睁开眼,手指无力地抓住他的衣襟,“孩子……要出来了……”
剧烈的奔跑加速了分娩,鲜血不断从她身下涌出。禹疆背起她,潜入熟悉的冷宫小道,而哲别和死士则为其拼死断后。
“砰!”冷宫破门被踹开,灰尘簌簌落下。禹疆将永昭轻轻放在积满灰尘的榻上,转身制伏一名吓呆的嬷嬷,弯刀抵喉:“接生!若保不住大人,你就陪葬!”
永昭的呻吟越来越弱,鲜血染红了床榻。“禹疆……替我……诛妖后……”她气息微弱,眼神开始涣散,“为……长孙报仇……”
“闭嘴!”禹疆双目赤红地打断她,“你的仇你自己报!你若敢死,我立刻返回西煌!你与长孙烬鸿的孩子是死是活,长孙烬鸿的仇能不能报,都与我再无干系!”
嬷嬷突然惊呼:“不好!胎位不正,孩子卡住了!”永昭的下身已被鲜血浸透,气息几近断绝。
永昭用尽最后力气抓住禹疆的手:“剖开……肚子……再……缝……起来……”她眼神涣散却异常坚定,“医箱……有工具……”
“你疯了!”禹疆几乎握不住刀,声音嘶哑,“我怎么可能……”
但看着她气息越来越微弱,他猛地扯过医箱,双手剧烈颤抖。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狼王,此刻每一个动作都如同在撕裂自己的灵魂。
永昭眼皮沉重地阖上,再无声息。
“你说过要为长孙烬鸿报仇的!”禹疆疯狂地将内力输入她体内,却发现她的脉搏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。他嘶吼着摇晃她,“你说过要亲手手刃妖后的!”
看着永昭身下刺目的鲜红和那张毫无生气的脸,禹疆眼底最后一丝犹豫被疯狂取代。他赤红着眼睛,毅然拿起了那把闪着寒光的银刀……
就在冰冷的刀尖即将触碰到她肌肤的前一瞬,永昭涣散的意识深处,一些纷乱的念头如同走马灯般闪过:
眼前这个曾与我势同水火的男子,此刻竟要为我剖腹生子……
而殿外,是那个害死长孙、还想将我制成长生药的疯癫太后派来的重重叛军……
我,曾是父皇最疼爱的公主,如今却躺在血泊中,生死一线……
这一切,究竟是如何开始的?
是了,是那一年,元寿十八年的冬天……
那一年,西北胡患,终于在长孙烬鸿长达五年的鏖战下偃旗息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