饭桌上,热气腾腾的饭菜氤氲着暖光。
苏晚星夹了一筷子青菜,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:“爸,妈,我保送云江大学了。”
苏卫民举到半空的筷子顿住了。
他和江月英对视一眼,两人眼中同时漾开惊喜的涟漪。
自打知晓女儿那个“外面的身份”后,他们已渐渐习惯,自家这个宝藏女儿总会不经意间带来这样的时刻。
是了,关于苏晚星的另一重身份,他们二人都已知情。
江月英是早就起疑的。
那天她顺着直觉跟下楼,恰巧撞见王磊正恭敬地向苏晚星汇报工作。
苏晚星也就坦了白。
那爸爸苏卫民又是何时知晓的?
苏晚星的思绪飘回从海城返回云江的那天——
火车裹挟着冬日的寒气驶进站台,汽笛声在陈旧站台上空回荡。
她提着行李刚下车,一眼就望见了人群中再熟悉不过的两个身影。居然父母都来了。
苏卫民还是那件旧棉袄,站姿却比往常更挺直几分,目光在熙攘人群中急切地扫寻。
当他的视线终于锁定她时,整个人仿佛被定格了一般,眼中翻涌着太过复杂的情绪,让苏晚星的脚步不由得微微一滞。
那眼神里藏着震惊、骄傲,更多的是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心疼。
他甚至忘了抬手,就那样怔怔地望着她,直到江月英轻轻推了他一下,他才如梦初醒般大步上前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只固执地接过她手中所有行李,攥得指节发白。
“爸,妈,你们怎么都来了?”苏晚星唇角弯起柔和的弧度,心底却已了然。
苏卫民没有立刻回答。
他只是细细端详着女儿,仿佛要在她脸上找出这些日子奔波劳碌的痕迹,喉结滚动了好几下,才声音发哽地挤出两个字:“……瘦了。”
仅仅两个字,让苏晚星鼻尖猛地一酸。
她望向江月英温柔而歉然的双眼,瞬间明白:妈妈终究没能守住她独自在外拼搏的秘密,将一切告诉了父亲。
然而,知晓真相的苏卫民和江月英,并未因此就此躺平退休。
他们心疼她、以她为傲,却仍坚持着一家人共同奋斗的信念,守着自己那份小事业,勤勤恳恳,像两棵并肩生长的树,默默用根系支撑着这个家,也支撑着苏晚星能够自由地去追逐更远的光芒。
思绪回到当下,窗外的鞭炮声零星炸响,年味还未散尽。
苏卫民吃了一口菜,目光落在女儿沉静的侧脸上,见她眼神悠远似在思忖,便放下杯子,声音温和却带着洞悉:“晚星,这保送的事……你心里头,是不是另有打算?”
江月英夹菜的筷子应声停在半空,也转过头,温柔而关切地望向女儿。
苏晚星唇角轻轻一扬,那笑意像投入湖面的石子,清明又含蓄。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们,”
她声音轻缓,带着一丝被读懂后的坦然,“知女莫若父母啊。”
苏晚星指尖轻轻抚过温热的碗沿,声音平静却清晰:“爸,妈,这个保送名额,我打算放弃。”
饭桌旁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。苏卫民夹菜的手顿在半空,眉头下意识蹙起:“放弃?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……”
江月英也放下筷子,眼中满是困惑与担忧:“晚星,是不是有什么难处?保送了就能轻松不少,高三这么苦,妈是怕你身体吃不消。”
“不是因为难处,”苏晚星迎向父母担忧的目光,语气坚定而温和,“我想自己考,目标是海城大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