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年三十如期而至。苏晚星和陈小雨起床时,屋里的大人们早已开始忙碌。
厨房里飘出诱人的香味,江月英和江秀梅姐妹俩正默契配合着炸肉圆。一个手法熟练地将肉馅捏成圆溜溜的球,另一个守在油锅前,小心地将肉圆滑入锅中,煎得金黄酥脆。
她们一边忙活,一边不时回忆起小时候在棉城过年的趣事,发出阵阵感慨和轻笑。
江秀梅脸上带着笑,哪里还看得出昨夜那伤心欲绝的模样。
原本说好由苏卫民去接陈平君老人家。
没想到陈平君起了个大早,自己花钱打了车,早早到了小区门口等着。她上次见苏家人还是中秋,一晃到了大年三十,她还没来过苏家租的新楼房,不知道具体哪一幢。
要不是苏卫民正好出小区门口撞见她,还不知道她要在冷风里等多久。
此刻,陈平君已经在了家里,正中气十足地指挥着苏卫民贴新春联:“左边一点,哎,左边一点!过了过了!再往右边回来点!对!就这儿!贴正!”
见到这样热闹又其乐融融的景象,陈小雨心里那点因为父母分开而产生的复杂情绪也被冲淡了不少。
她蹦跳着钻进厨房,趁小姨和妈妈不注意,飞快地偷了一颗刚炸好、还冒着热气的肉圆塞进嘴里。
结果被烫得直抽气,在嘴里来回倒腾了好几下,才勉强咽下去,逗得江月英笑着轻拍了她一下。
苏家这边一片暖意融融、欢声笑语,而陈家那边,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光景。
陈立业醒来时,身边是空的。他习以为常,江秀梅通常都会提早起来为一家人准备早饭。有时候换口味出去买,他爱吃的那家王记烧饼生意火爆,也得早早去排队。
等他走出房间,看到空荡荡的客厅,冷锅冷灶的厨房,完全没有江秀梅忙碌的身影时,才猛地回忆起昨天那场激烈的争吵。他慢慢坐到凳子上,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
他没想到,江秀梅竟然真的带着女儿一晚上没回来。
这大冬天的,又快过年,她能去哪儿?回棉城老家?不可能,她爸妈早就过世了。
对了,她还有个姐姐在云江……之前一家子挤在那个破大杂院,他还有点瞧不上。但前段日子江秀梅是不是提过,她姐姐家搬到隔壁小区租楼房了?
陈立业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。他喃喃自语,语气带着愠怒:“江秀梅,你现在是找到靠山了,翅膀硬了是吧!”
心里刚开始的那一点点担忧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,是江秀梅竟敢脱离他掌控、挑战他家庭权威的熊熊怒火。
刘建英一出房间,就看见儿子一脸怒色地坐在那儿。
她这个当妈的没来由地先心虚了一下:儿子可别等会儿把气撒到我头上。
她眼珠一转,立刻坐到沙发上,拍着大腿开始煽风点火:“我看秀梅就是仗着自己出去挣了那三瓜两枣,就觉得自己腰杆子硬了!现在都敢跟你大小声,以后这个家是不是就要改姓江,让她当家做主了?”
她一边说一边夸张地哀嚎起来,“老头子啊!你怎么就走得那么早啊!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受人欺负啊……我这一把老骨头,临老还要看儿媳妇的脸色过日子,我真不如……”
她干嚎了半天,却是光打雷不下雨,句句话都精准地往陈立业的逆鳞上戳。
陈立业听得心头火起,猛地一挥手,将手边的玻璃茶杯扫落在地!
“啪嚓!”清脆的碎裂声终于打断了刘建英的“表演”,她一下子噤了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