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陈平君像是随手从角落里翻出两本旧书,丢给正在给文竹喷水保湿的江月英:“喏,这两本破书,放我家也是垫桌脚的料,你拿回去看吧,省得记那些乱七八糟的。”语气还是一贯的冷淡。
江月英接过来一看,是《家庭养花入门》和《南方常见观赏植物图鉴》,里面图文并茂,浅显易懂。她如获至宝,连声道谢:“谢谢陈姨!谢谢陈姨!”
陈平君只是哼了一声,转身去摆弄她的君子兰了。
过了几天,江月英来上班时,除了自己的饭盒,手里还多了一个同样款式的铝饭盒。她有些局促地搓着沾了点泥土的围裙边,把饭盒递过去:“陈姨……我、我给您也带了一份午饭。我不会做云江这边的菜,都是我老家的做法,也不知道……合不合您的口味……”声音越来越小。
陈平君年轻时是金枝玉叶,嘴巴极刁。
但经历了几十年风霜,特别是独自生活的这些年,她的胃口早就被粗糙的食堂饭菜和自己那勉强能入口的厨艺磨平了。
她本想拒绝,但看着江月英期待又紧张的眼神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只淡淡说了句:“多事。”手却接过了饭盒。
午饭时,陈平君打开饭盒。里面是简单的家常菜:米饭上盖着喷香的腊肉炒蒜苗,旁边还有一小撮清爽的凉拌莴笋丝。她夹起一块腊肉尝了尝……咸香适中,带着柴火熏制的独特风味,竟意外地……还不错。
她没说话,只是默默地,比平时多吃了一些。
晚饭桌上,江月英眉眼带笑,分享着在绿植店和陈平君相处的点点滴滴。
她说陈姨虽然嘴上不饶人,但教东西很实在,店里那些花草被她打理得越来越精神。苏卫民和苏晚星听着,看着江月英脸上久违的轻松和神采,心里都像卸下了一块大石头。
苏晚星暗自松了口气。她之前甚至想过,如果妈妈找工作实在不顺,就找家绿植店,自己私下出点钱,“雇”妈妈去工作,让她能开心点。现在看来,妈妈靠着自己的细心和真心,不仅站稳了脚跟,还和陈姨处得不错,这比什么都好。
苏卫民想起关键,放下筷子问:“月英,店里除了弄花草,还得招呼客人吧?这个……你应付得来吗?”他知道妻子一向怕生。
江月英笑了笑,有点不好意思:“一开始是真怵!你们知道的,我嘴笨。都是陈姨上去招呼客人,我在后头听着,学着。看陈姨怎么问客人家里的光照啊、地方大小啊,再推荐合适的盆栽。时间长了,我也能试着说说了。”
她这话还是谦虚了。陈平君看出她性子慢热,后来就故意装作忙别的事,让江月英自己去招呼进店的客人。
江月英开始也紧张得磕巴,但陈姨总能在关键时候不着痕迹地提点两句。一来二去,江月英胆子也练出来了,说话顺溜多了,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和人打交道了。
看到江月英做着喜欢的事,人也开朗了不少,还遇到陈平君这样特别的老板,苏卫民和苏晚星打心眼里替她高兴。
时间转眼就到了五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