鹦鹉那“老神仙”般的吆喝,如同在平静的池塘里丢下了一块大石头,涟漪效应持续了好几天。小泉那间破铺子总算不再是门可罗雀,虽然大部分人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,指指点点一番便离开,但至少,有人开始驻足,有人开始窃窃私语,讨论这“鸟神医”和它背后那位年轻得过分的主人。
就在小泉琢磨着是不是要让鹦鹉再开发点新台词,比如“前三位半价”或者“治不好倒贴钱”之类的狠话时,他的第一位“勇士”病患,终于在一个午后,扭扭捏捏地出现了。
那是一位身材极其魁梧的汉子,虎背熊腰,胳膊比小泉大腿还粗,满脸横肉,一看就是码头上扛大包的好手,或者……屠夫?可就是这么一位看起来能徒手打死一头牛的猛男,此刻却像个害羞的大姑娘,低着头,搓着手,在铺子门口来回踱步,时不时探头往里看一眼,又飞快地缩回去,脸上还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羞赧和恐慌。
“喂!那位好汉!”阿蛮看不下去了,他这大嗓门一吼,把那汉子吓得一哆嗦,“你是来看病的,还是来俺们门口蹭地皮磨鞋底的?要进就进,不进别挡着道儿!”
那汉子被阿蛮一吼,仿佛下定了决心,把心一横,低着头猛地冲了进来,由于太过紧张,差点被那低矮的门槛绊个跟头。
“小……小神医……”汉子声音如同蚊蚋,跟他那体格形成了鲜明对比,脸涨得通红,“俺……俺可能……得了怪病……”
小泉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银针,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和蔼可亲(虽然他觉得自己更像是在看一头即将被解剖的稀有动物):“别急,慢慢说,什么怪病?在我这儿,没有不能说的病。”
那汉子憋了半天,额头都冒汗了,最后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,带着哭腔道:“俺……俺这肚子……它……它好像……有了……”
小泉:“???”
阿蛮:“!!!”
站在门口布幡上担任“背景音循环播放”的鹦鹉,也卡壳了,它歪着头,似乎在处理这个匪夷所思的信息,半晌,才用一种充满灵魂拷问的语气尖叫道:
“有啥了?!嘎?!崽儿?!你一个公的?!下蛋俺都信!怀崽儿?!嘎哈哈——!”
这一嗓子,如同点燃了炸药桶。那汉子本就羞愤欲死,被鹦鹉这么一嘲笑,更是无地自容,抱着脑袋蹲在地上,带着哭腔:“俺就知道!俺就知道没人信!可它真的在动啊!跟俺婆娘当初怀娃的时候一模一样!胀得慌,还恶心,就想吃酸的!街坊邻居都笑话俺,说俺中了邪!俺婆娘都要跟俺和离了!小神医,您可得救救俺啊!”
小泉强忍着嘴角和肚子一起抽搐的冲动,他算是听明白了。他示意阿蛮把那只会惹事的鸟拎出去冷静一下,然后走到那汉子面前。
“好汉,起来,躺到这板子上,我看看。”小泉指了指旁边用两条长凳搭起来的简易“病床”。
汉子依言躺下,依旧紧张地捂着脸。小泉撩开他的衣襟,露出那古铜色、肌肉结实的腹部。确实,腹部是有些微微的隆起,但怎么看都更像是……啤酒肚或者积食?
小泉伸出手,按在汉子的腹部,仔细感受。触手坚实,是脂肪和肌肉,并非真正的孕象。他又凑近听了听(虽然他知道这纯属多余),然后示意汉子张嘴,看了看舌苔。
“好汉,”小泉收回手,语气变得严肃而笃定,“你这不是有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