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子的空气清新了,蚊蝇偃旗息鼓了,大多数人也逐渐恢复了生气,甚至有人开始商量着等彻底安全后,要好好酬谢小神医,给他立个生祠什么的。
但小泉却一头扎进了镇子边缘那片最安静、也最压抑的隔离区。这里躺着最后的十几个重症患者,是这场瘟疫中最顽固的堡垒,也是小泉心头最沉的石头。
这些人,早已被病毒和反复的病情掏空了身子,骨瘦如柴,气若游丝。常规剂量的“阴阳破瘴汤”灌下去,如同石沉大海,连点像样的“吐泻”反应都激不起来,反而因为药性寒凉,让他们本就微弱的阳气更加奄奄一息。
“油尽灯枯……”小泉挨个检查过去,眉头拧成了死结。常规疗法已经走到尽头,再拖下去,只能是眼睁睁看着他们灯灭人亡。
必须下猛药!行险招!
一个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——加大药量,数倍于常人!同时,辅以金针渡穴,强行刺激他们近乎停滞的生机,如同给即将熄火的炉灶狠狠扇风添柴!
但这无异于走钢丝!药量稍大一分,就可能不是驱邪,而是直接送他们上路。金针刺激过度,则可能耗竭最后一点元气,当场毙命!
“阿蛮!”小泉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,“准备最烈的药汤!把我那套长针也拿来!”
阿蛮看着小泉那熬得通红的眼睛和苍白如纸的脸色,心里咯噔一下:“恩公……这……能行吗?他们可经不起折腾了……”
“不折腾,就是等死!”小泉斩钉截铁,“赌一把,还有一线生机!”
他选了情况最危急的一个老丈作为第一个对象。老人已经昏迷不醒,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。
小泉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先让阿蛮将浓度加倍的药液,用细竹管一点点、极其缓慢地滴入老丈口中。然后,他解开了老人的衣衫,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。
银针在火上烤过,闪烁着寒光。小泉的手指稳如磐石,眼神专注得可怕。他认穴极准,出手如电,一根根长针依次刺入老人胸腹间的要穴——膻中、巨阙、关元……深浅、角度、捻转手法,无不精准到毫厘!
每一针落下,老人的身体都会微微抽搐一下,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。小泉的额头瞬间布满细密的汗珠,这不是体力活,而是极度耗费心神的精神力比拼!他必须通过指尖感受那微弱至极的气机反应,随时调整针法和力度!
阿蛮在一旁看得大气不敢出,手里紧紧攥着毛巾和热水,像个随时待命的救火队员。他帮不上别的忙,只能在小泉汗水流进眼睛时,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擦掉,或者递上温水。
第一个时辰,老人毫无起色,反而脸色更加灰败。
第二个时辰,依旧死气沉沉。
阿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几乎要绝望了。
小泉却丝毫不为所动,依旧全神贯注,时而快速捻转针尾,时而轻轻弹动针身,仿佛在拨动一根根连接着生死的琴弦。他的脸色也越来越白,嘴唇因为紧张和消耗而微微颤抖。
就在阿蛮快要忍不住出声时,小泉眼中精光一闪,猛地将最后一根长针,刺入了老人头顶的百会穴!同时,他低喝一声:“药力,引!”
仿佛一道微弱的电流穿过,老人僵直的身体猛地一颤,喉咙里咕噜一声,一股黑紫色的淤血从嘴角溢了出来!
“有反应了!”阿蛮惊喜地低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