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蛮努力回忆着,眉头皱成了疙瘩:“个子不高,瘦猴似的,穿着……好像是一件灰不拉几的褂子,有点眼熟……对了!有点像那个王大夫医馆里跑腿学徒穿的!”
“王大夫?”小泉的心沉了下去。宴席上王大夫那皮笑肉不笑的脸和探究的眼神瞬间浮现在眼前。
“俺当时困得迷糊,以为他是好奇瞅瞅,就没理会……”阿蛮挠着头,一脸懊恼,“恩公,俺是不是又误事了?”
小泉摆摆手,脸色凝重起来。他不在乎那些普通药方,但那张画了经络图的……虽然乱七八糟,但万一……
他立刻扑到药柜前,小心翼翼地捧出那本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无字天书,上下仔细检查,又翻开每一页对着光看,确认没有丢失损坏,这才长长松了口气。
“天书没事就好……”他喃喃道,把天书紧紧抱在怀里,“那些树皮纸……但愿他们看不懂吧。”
阿蛮凑过来,瓮声瓮气地问:“恩公,那纸上画的是啥宝贝?很重要吗?要不……俺现在就去‘济世堂’把它抢回来!”他说着就撸袖子,一副要立刻去拆了王大夫招牌的架势。
小泉赶紧拉住他:“别冲动!无凭无据的,你去抢什么?再说了,那上面我画得跟蚯蚓爬似的,还沾着药渍油污,他们拿去也未必能看出什么名堂。”
话虽如此,小泉心里还是像堵了块石头。他不傻,只是不愿把人往坏处想。王大夫一再针对他,如今又可能派人来偷他东西,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。山下的人,为什么不能像山里那样,简单直接呢?
“从今天起,咱们得警醒点儿。”小泉认真地对阿蛮说,“天书和这些重要的笔记,我得随身带着。还有那种子,也得看紧些。”
阿蛮重重地点点头,脸上露出一种被委以重任的严肃表情:“恩公放心!有俺在!谁再敢来偷鸡摸狗,俺把他胳膊拧下来当柴烧!”他挥了挥钵盂大的拳头,带起一阵风。
为了彰显决心,阿蛮甚至找来一块巨大的石头,吭哧吭哧地搬到破庙门口,宣称以后这就是他的“岗哨”,他没事就坐上面盯着,看哪个宵小敢靠近。
结果第二天一早,小泉就发现阿蛮四仰八叉地睡在那块“岗哨石”站在阿蛮的肚皮上,啄食他不小心洒在上面的干粮碎渣。
小泉哭笑不得。
但他确实提高了警惕。晚上睡觉时,他把天书和剩下的树皮纸仔细包好,塞在枕头底下。偶尔记录新的想法时,也尽量用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符号和缩写,写完了就立刻收起来。
破庙似乎还是那个破庙,求医的人依旧络绎不绝。但小泉和阿蛮都知道,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暗处似乎总有双眼睛在盯着,让人脊背发凉。连鹦鹉都似乎更警觉了,有时会突然对着庙外无人的方向尖声叫骂:“贼眉鼠眼!呱!滚蛋!”
小泉望着熙熙攘攘的庙门口,心中那丝不安渐渐扩大。王大夫偷那些东西,到底想干什么?仅仅是为了窥探他的医术?还是……有更深的图谋?
他隐隐觉得,这场无声的较量,恐怕才刚刚开始。而他那本无字天书的秘密,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,虽然暂时只激起微小涟漪,却可能引来深水下的巨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