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识再次从深沉的黑暗中挣扎出来时,首先感受到的不再是彻骨的剧痛,而是一种沉重的、无处不在的虚弱,仿佛灵魂被抽空,只剩下一具残破的躯壳。鼻腔里萦绕的不再是血腥和腐臭,而是淡淡的、带着苦味的药香。
我缓缓睁开眼,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但干净的木榻上,身上盖着柔软的棉被。阳光从糊着厚纸的窗户透进来,在布满灰尘的光柱中飞舞。这是一间陌生的屋子,陈设简单,但坚固、温暖。
我还活着。而且,似乎暂时安全了。
试着动了动手指,依旧无力,但至少不再有那种经脉寸断的针刺感。我小心翼翼地,再次将意念沉向丹田——依旧是那片死寂的空旷,没有任何内息回应。心底那丝侥幸彻底熄灭,但奇怪的是,这一次,却没有之前那般撕心裂肺的绝望。顾千山前辈那句话,如同定海神针,稳住了我即将倾覆的心神。
**“武道之途,并非只有内力一途。心之所向,亦可为剑。”**
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杨光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。他左臂用木板固定着,吊在胸前,脸色依旧苍白,但眼神里有了光。看到我睁着眼,他脸上立刻露出喜色:“王玥!你总算醒了!感觉怎么样?”
“还……死不了。”我扯了扯嘴角,声音依旧沙哑,“这是……哪里?关大哥和程守哥呢?”
“这里是顾前辈一位故交的庄园,很安全。”杨光将药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,扶着我慢慢坐起一点,“关大哥内伤不轻,还在隔壁调息。程守那家伙……”他顿了顿,语气带着庆幸,“命是捡回来了,苏先生说他体内余毒已清,就是失血过多,身子亏空得厉害,得将养好一阵子。不过你放心,那莽汉底子好,醒过来又能活蹦乱跳。”
我松了口气,兄弟们都还在,这比什么都重要。
“外面……情况怎么样了?顾前辈他……”我忍不住问道,脑海中还是昏迷前那令人窒息的绝境。
杨光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,带着一种近乎崇敬的光芒:“顾前辈他……简直是神兵天降!”
他压低声音,语气却难掩激动:“那天你们昏迷后,顾前辈孤身一人,直接就找上了狼山部设在附近最大的一个据点,据说里面有好几个玄阴教的‘尊者’坐镇,还有上百狼山精锐。”
我心中一惊,孤身闯营?
“具体过程我们没亲眼见到,”杨光继续说道,脸上带着震撼,“但后来有消息传回,那个据点……被顾前辈一人一剑,几乎给踏平了!据说他老人家根本没用什么花哨招式,就是最简单的‘镇岳剑法’,一剑出去,便如山岳压顶,无人能挡!那些玄阴教的尊者,在他剑下走不过三招!狼山部的武士更是如同草芥……”
他描述得并不详细,但我能想象那画面——一位青袍老者,手持古朴长剑,步伐沉稳,剑光所至,摧枯拉朽。那是一种超越了技巧、返璞归真的绝对力量,是数十年深厚修为的碾压。
“还有黑石城那个济生堂,”杨光恨恨道,“顾前辈直接登门,当着城主府兵丁的面,一剑劈了他们的招牌,揪出了那个吃里扒外的东家,逼问出了不少玄阴教渗透的线索。现在整个北地都震动了!狼山部缩了回去,玄阴教的据点一夜之间撤走了大半,那些魑魅魍魉,全都吓破了胆!”
我静静地听着,心中波澜起伏。这就是顶尖武林名宿的威势吗?一人之力,便可震慑一方,让敌人闻风丧胆!这不仅仅是武功的高低,更是一种浩然正气与绝对实力结合所带来的磅礴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