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……是北地一位与家父有旧的退隐老卒，恰好带人路过……惊走了那老魔……我们才……才勉强杀出重围……”关帅的声音低沉而痛苦，简单解释了后续。原来并非孙小芹，而是命运的又一次偶然，让我们得以残喘。
但代价，是惨重的。张龙、赵虎两位亲随战死，程守后背毒伤深重，昏迷不醒，杨光左臂几乎被废，关帅内伤加剧。而我，是伤势最重的一个，油尽灯枯，更是失去了立身之本。
山洞内一片死寂，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沉重的呼吸声。
我看着洞顶嶙峋的岩石，心中一片冰凉。没有了武功，没有了“千机”，我王玥，还能做什么？一个废人，在这危机四伏的北地，不仅帮不上忙，还会成为兄弟们的累赘。复仇？查明真相？一切都成了奢望。孙小芹的笑脸在我眼前闪过，更是让我痛彻心扉。
绝望，如同最浓重的墨，浸染了我的整个世界。
“活着……就好。”关帅的声音再次响起，他转过头，目光坚定地看着我，尽管那坚定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悲怆，“只要还活着，就还有希望！我北华五杰，什么绝境没遇到过？罗蛮废了，玄冲前辈失踪了，小芹妹子也……我们现在不还站在这里？王玥，你给我挺住！别忘了，你不仅仅是武者，你还是空远大师的义子，是玄冲的徒弟，是我们所有人的兄弟！你的脑子，比你过去的武功更有用！”
杨光也用力点头，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：“没错！王玥兄弟，你多次以智取胜，没有武功，你依然是我们的‘无相’！我们还需要你出谋划策，带我们走出这绝境！”
兄弟……义父……师父……小芹……无相……
这些词汇，连同关帅和杨光那饱含痛苦却不屈的目光，如同微弱的星火，在我一片死寂的心田中闪烁。
孙小芹用命换我活下来，难道就是为了看我在这里自怨自艾，成为一个真正的累赘吗？
不。
我不能让她白白牺牲，不能让师父、罗蛮哥他们的付出毫无价值。
是啊，我还活着。
只要还活着，就不能放弃。
武功废了，或许……还有别的路可以走。脑子还在，对《无相秘要》理念的理解还在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在。我还可以思考，还可以谋划。
我缓缓地，极其艰难地，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，颤抖着，握紧了拳头，仿佛要攥住那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。
嘴唇翕动，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，吐出几个模糊却带着重量的字：
“我……不会……放弃……”
话音落下，无尽的黑暗和疲惫再次袭来，我昏了过去。但这一次，那绝望的冰冷深处，确实有了一点微弱却不肯熄灭的光，那光里，有关帅、杨光他们染血的面容，也有孙小芹最后定格的笑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