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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1章 新野冬闲·子戎遇贤(1 / 2)

(203年冬·新野桑林&隆中左近)

新野的冬天来得陡,一夜风雪卷过白河,把桑田裹成了一片白茫茫。光秃秃的桑枝上挂着冰棱,像一串串冻硬的银簪,指向铅灰色的云层;风穿过枝桠时裹着冰碴,刮在人脸上生疼,却吹不散流民屋的暖意——夏侯娟正带着妇孺围坐在油灯下缝桑丝袄,线头绕着桑枝轴转,布面上绣的小桑苗用的是淡绿丝线,在昏黄灯光里泛着柔和的光,像开春时刚冒芽的模样;陈婆婆坐在炉边,陶锅里炒着桑仁,油香混着炭火的暖意漫出窗,和门外的雪气撞在一起,成了新野冬日最踏实的味道。

议事厅里,气氛却比屋外的风雪还沉。刘备指着案上被揉皱的桑皮纸地图,上面用炭笔标着新野周边的桑田、水道,角落却沾着块黑灰——是昨夜曹操探子潜入时,碰翻油灯留下的痕迹。“许昌的探子越来越猖獗,昨夜竟想偷桑田分布图,若不是子龙的白毦兵巡夜,怕是要被他们得手。”刘备的指节捏得发白,“博望坡虽赢了,却也让曹操记恨上了,他迟早还会来;可刘表那边,只给‘守北线’的空名头,粮草、兵马一点不肯借,咱们空有关张赵,却缺个能定大局的谋士,再这么下去,新野撑不住。”

关羽按着重剑,绿袍下摆扫过地面的桑丝垫,声音沉得像冻住的白河:“大哥,不如咱们主动出击,去樊城抢曹操的粮!总不能看着流民冬天断粮,看着曹兵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撒野!”张飞更急,丈八蛇矛往地上一顿,震得案上的桑芽茶碗叮当作响:“俺带青壮去!曹兵的探子再敢来,俺就用矛把他们钉在桑树上!可光靠打仗不行啊,咱们不懂怎么谋长远,总不能一直靠着流民兵、桑田硬撑!”

吕子戎站在一旁,手里攥着剑鞘上的梨纹玉佩——那是赵雄义兄在徐州护桑田时,用桑木削的,边缘还留着当年曹兵砍的浅痕,摸起来糙得硌手。他望着刘备眼底的忧虑,忽然想起徐庶离新野时,在老桑树下说的话:“隆中卧龙岗有诸葛亮,能观天下大势,若能请他出山,玄德公复汉有望,流民也能安稳。”

“主公,”吕子戎上前一步,声音比平时更沉,“元直先生走时说,隆中卧龙岗的孔明先生,能定天下大势。如今咱们立足有余却复汉无望,不如我去隆中寻寻——我既懂些武艺,能应付路上的匪患,也知道流民的苦,或许能跟孔明先生说上话,若能请他出山,定能帮咱们谋条长远路。”

刘备抬头,眼里像燃了点火星,快步上前拍了拍吕子戎的肩:“子戎,辛苦你了!只是隆中路途远,雪后道滑,你路上一定要小心。若遇着难处,别硬撑,先顾着自己的安危。”赵云这时递过一卷桑丝绳,是夏侯娟用新桑丝编的,缠在手上软乎乎的:“这绳防滑,你缠在剑鞘上,走雪路稳些。若遇着流民,就说新野的桑苗今年长得好,陈婆婆还留着桑仁,盼他们来安身——多带些人回来,咱们的青壮也能更壮些。”

次日清晨,吕子戎裹着件半旧的棉袍,领口缝着块桑丝补丁——是夏侯娟前几日帮他补的,针脚细密得看不见线头。背上的布包里,装着半袋荆湖桑种,是陈婆婆凌晨就起来装的,还裹了层桑丝布防潮:“这桑种抗冻,隆中的流民若种,开春就能发芽。子戎壮士,若见着‘月姑娘’,你就说咱们新野的桑苗保住了,她要是有空,就回来看看,狗蛋还等着跟她学编梨纹盾呢。”

吕子戎把桑种包紧,腰间别着青锋剑,剑鞘缠着赵云给的桑丝绳,往隆中方向去。刚出新野城,就见练兵场上一片热闹——赵云正带着白毦兵训练,场边插着徐庶留下的桑木牌,“护民”二字被雪衬得格外醒目。白毦兵们穿着夏侯娟缝的桑丝袄,手里握着缠了桑丝绳的长枪,练的是“寒山剑法”的变式“桑枝破雪”,枪尖扫过积雪时,刚好避开地下的桑苗根,动作整齐得像一片被风吹动的桑叶。

“子戎,路上小心!”赵云远远喊着,手里的龙胆亮银枪挑飞一颗桑木镖,精准地落在靶心——那靶是用桑枝编的,上面画着“曹兵”的模样,“若见着孔明先生,多跟他说说流民补桑苗的事,说说狗蛋的梨纹香囊,他若懂护民,定会动心!”

吕子戎点头应下,踩着积雪往南走。雪后的山道湿滑得很,他把青锋剑拔出来,剑尖拄着地面,剑刃偶尔刮过路边的桑枝,带下簌簌的雪粒。走到一道陡坡时,脚下忽然一滑,整个人往坡下栽去——他反应极快,手腕一翻,青锋剑走“寒潭映月”式,剑面贴着雪面轻轻一滑,借着反作用力稳住身子,剑鞘上的桑丝绳缠在旁边的桑枝上,刚好拉住他。“还好有这绳。”吕子戎松了口气,摸了摸剑鞘上的梨纹玉佩,心里更定了。

走了约莫半日,终于进入隆中地界。四周的杂木林渐渐密了,林间的荒桑树上挂着冰棱,阳光照在上面,像一串串水晶;空气里裹着雪后的清冷,还飘着淡淡的桑芽香——是深冬里没谢的矮桑芽,藏在雪下,绿得像翡翠。转过一道山弯,眼前忽然开阔起来,一片荒桑林中央,老桑树下摆着块桑木棋盘,一个穿粗布长衫的汉子正蹲在地上对弈。

那汉子的长衫洗得发白,袖口磨出了毛边,却浆洗得干干净净,连褶皱里都没沾雪;头发用根桑丝绳束着,发梢沾着的雪粒没化,像缀了点碎银;手里捏着颗桑木棋子,指尖泛着薄茧,一看就是常握锄头、编桑枝的手。他对弈时格外专注,眉头微蹙,盯着棋盘上的“楚河汉界”,连吕子戎走到三步外都没察觉。

吕子戎没贸然上前,只站在桑枝后看着。棋盘是用老桑木削的,边缘被摸得光滑发亮,棋子也是桑木做的,黑棋染了桑汁,深得像墨;白棋没染色,透着木头的浅黄。汉子刚要落子,袖口却不小心扫过棋盘,几颗棋子“哗啦”滚落在雪地里,其中一颗黑棋正好滚到吕子戎脚边,沾了点雪。

“哎呀!”汉子惊呼一声,连忙起身去捡,抬头见吕子戎,愣了愣,随即笑着拱手,脸上的皱纹像桑枝的纹路,温和得很:“兄台见笑了,在下崔州平。方才太专注,没注意有人来。”

吕子戎弯腰捡起棋子,递过去时,指尖碰了碰汉子的手,冻得冰凉:“在下吕子戎,自新野来。先生对弈专注,子戎不敢打扰,是在下唐突了。”

崔州平接过棋子,看着棋盘上乱了的局势,却没伸手去摆,反而笑着摇了摇头,把棋子放回棋盒:“棋乱了便乱了,本就是和自己对弈,输赢本无定数,何必执着于重新摆?就像这桑苗,冬天被雪压弯了枝,开春不还是能发芽?若非要掰直它,反而会断。”他拍了拍身上的雪,指着旁边的桑木凳:“兄台若不嫌弃,坐下喝杯热茶——刚煮的桑芽雪水,用的是深冬里的矮桑芽,虽淡,却能驱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