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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 梅落寒谷,乱世悲歌(2 / 2)

“别怕,有我在!”赵雄护在她身前,与她背靠背站着,夫妻二人合力,剑刀配合,一时间竟杀得黑山军节节败退。孙轻听说后山的步兵被挡,又派了一百多名骑兵赶来支援,梅林里的黑山军越来越多,足足有三百多人,把夫妻二人围得水泄不通。

赵雄和李雪梅虽武艺高强,却也架不住敌人的车轮战。赵雄的手臂被长枪划了一道深伤,鲜血顺着剑鞘往下滴;李雪梅的右腿也中了一刀,行动渐渐迟缓。就在这时,李寒山带着猎户们赶来了,手里的弓箭射出,放倒了十几名黑山军,暂时缓解了危机。

“你们快撤!我来断后!”李寒山大喊着,拔出腰间的长剑,冲进敌群。赵雄扶起李雪梅,正要往梅林外走,突然瞥见不远处的树后,躲着两个从乡亲队伍里跑丢的孩童,正抱着树干发抖——而一名黑山军的弓箭手,正张弓搭箭,瞄准了那两个孩子!

赵雄瞳孔骤缩,左脚已往后撤,准备使出“雪落无痕”的轻功冲过去救人。可他刚一动,就见三名黑山军扑了上来,手里的刀直刺他的后背——他若去救孩子,自己定会被刀砍中;若不救,两个孩子必死无疑!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李雪梅突然挣脱赵雄的手,猛地扑到他身前,同时挥手掷出碎玉短刀,正中那名弓箭手的咽喉。可她这一扑,却刚好挡住了身后刺来的三柄刀——“噗噗噗”三声,三柄刀同时刺中了她的后背,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素色衣衫。

“雪梅!”赵雄目眦欲裂,怒吼着转身,寒山剑疯狂地挥舞,瞬间斩杀了那三名黑山军。他抱住倒下来的李雪梅,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: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傻!我能躲开的!我能救孩子的!”

李雪梅靠在他怀里,脸色苍白如纸,却还挤出一丝笑,伸手摸了摸他腰间的剑穗——正是她早上递给他的那支,红梅花在鲜血的映衬下,格外刺眼。“我知道你能……可我怕……怕你受伤……”她的声音越来越弱,呼吸也变得急促,“赵雄,别为我报仇……孙轻人太多,你打不过的……好好护着乡亲们……护着百姓……把我葬在这梅林里,我喜欢这里的梅花……”

“我答应你!我都答应你!”赵雄抱着她,泪水滴在她的脸上,“你挺住,我们去找大夫!我们还要去桑蚕谷种梨树,还要一起喝青梅酒!”

李寒山也冲了过来,蹲下身摸了摸女儿的脉搏,手抖得厉害:“雪梅,撑住,爹带你回寒梅谷,爹能治好你!”

他们把李雪梅抱回寒梅谷的祖师庙,找来附近最有名的军医。军医检查后,摇着头叹了口气:“刀伤太深,伤及五脏,又失血过多,只能用参汤吊着命,能不能挺过去,全看天意。”

接下来的半个月,赵雄寸步不离地守在雪梅床边,喂药、擦身、讲故事,像照顾婴儿一样细心。李雪梅偶尔清醒时,就握着他的手,说些他们初遇时的往事:“还记得在寒梅谷,你练剑练到天黑,我给你送馒头,你把最后一个给了我……”“你说等天下太平了,要在梅林里盖间小屋,我们一起看梅花开……”

可她还是没能等到那一天。半个月后的一个清晨,李雪梅握着赵雄的手,呼吸渐渐停止,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,像是做了个安稳的梦,梦里有漫天的梅花,有温暖的小屋,有永远不会分开的他们。

三、师忧成疾,孤坟守誓

李雪梅的死,像一把最锋利的刀,插进了李寒山的心上。这位一生刚毅的老剑客,从此一蹶不振,每天坐在女儿的临时坟堆旁(就在梅林里),看着梅树发呆,茶饭不思。他常常拿着女儿的碎玉短刀,摩挲着刀刃上的缺口,喃喃自语:“是爹没教好你,是爹没保护好你……”

没过几天,李寒山就病倒了,高烧不退,嘴里还念叨着“雪梅,爹来陪你了”。赵雄既要照顾师傅,又要安顿乡亲们,还要处理李雪梅的后事,整个人瘦了一圈,眼窝深陷,头发也白了大半。他四处求医,可乱世之中,药材匮乏,连最普通的退烧药都找不到,只能用梅林里的草药煮水给师傅喝,却无济于事。

一个月后,李寒山在弥留之际,抓住赵雄的手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声音微弱却坚定:“赵雄……我知道你想为雪梅报仇……但答应我,别去……雪梅是为护百姓死的,你若为报仇冲动,反而对不起她的初心……”他喘了口气,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,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赵雄:“还记得你十五岁刚学‘寒山十八段’时,总急着出剑伤人,我说‘剑是护人的,不是耍狠的’,你还跟我赌气三天不练剑……后来你护着桑蚕谷的村民打退山贼,回来跟我说‘师傅,我懂了’——现在你更要懂,雪梅的死不是让你消沉,是让你把‘护民’的本分传下去。”他喘了口气,眼神望向寒梅谷的方向,像是在看那些被保护的乡亲,“守着乡亲们……教他们练剑防身……把我葬在山门……我要看着你们……看着寒梅谷的人,把‘护民’的本分传下去……”

赵雄按照师傅的遗愿,把他葬在了寒梅谷的山门口,立了块简单的木碑,上面刻着“先师李寒山之墓”。然后,他亲手在梅林里挖了坟,把李雪梅的灵柩移了进去,又用青石灰岩打磨了墓碑,刻上“吾之爱妻李雪梅之墓”,刻上那株他们最爱的落梅,刻上“不为之罪者,唯负卿耳”——他负了她,没能护她周全;他又没负她,守住了她的遗愿,护住了赵家坳的乡亲。

从那以后,他就守在孤坟旁,每天酿青梅酒,陪雪梅说话,喝得酩酊大醉。他不是懦弱,不是不敢报仇——以他的武艺,若拼死一搏,未必不能斩杀孙轻,可他不能,因为雪梅说“别为我报仇,护好百姓”,因为师傅说“守着乡亲们”。他只能守着这座坟,用酒精麻痹自己的愧疚,用沉默践行对爱人与师傅的誓言。

“我知道我不该这样……”赵雄低下头,泪水滴在墓碑上,浸湿了“雪梅”二字,“可我一闭上眼,就看见她倒在我怀里的样子,看见她后背的刀伤,看见师傅临终前的眼神……我没脸见乡亲们,没脸见你,更没脸再举起这柄寒山剑……”

吕子戎静静地听着,眼眶早已通红,泪水顺着脸颊流下。他终于明白,赵雄的沉沦不是因为武艺不足,更不是因为懦弱,而是因为他太重情义,太重那份“护民”的承诺——当最爱的人因护民而死,当承诺与痛苦交织,他选择了用最沉重的方式,守住那份不能割舍的初心。

晨露从枯梅枝上滴落,砸在空酒坛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吕子戎拍了拍赵雄的肩膀,声音坚定而有力:“大哥,你没有负大嫂,没有负师傅。你守住了乡亲们,守住了他们的遗愿,这就够了。大嫂在天有灵,一定不会怪你,她会为你骄傲的。”

赵雄没有说话,只是重新伏在墓碑上,肩膀微微颤抖,像一头受伤的孤狼,在寂静的梅林里,舔舐着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。吕子戎知道,要让他重新站起来,还需要时间,还需要一个契机——一个能让他明白,“护民”不是负担,而是对雪梅最好告慰的契机。

远处的梅林深处,传来几声鸟鸣,清脆而响亮,像是在驱散这乱世的悲凉,也像是在等待着,等待着那柄沉寂的寒山剑,再次为护民而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