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潜龙坞”基地核心医疗区,气氛凝重如铅。刺耳的警报声虽已停歇,但空气中依旧残留着阴冷的怨气和硝烟的味道。
两名被污秽力量侵蚀操控、瘫软在地的“玄甲”守卫被小心地抬上密封担架,送往深层隔离医疗舱。他们全身骨骼多处呈现出不自然的碎裂扭曲,皮肤下隐隐浮现不祥的灰黑色纹路,口鼻中不断渗出带着腥臭的黑水,瞳孔一片空洞死寂的灰白。急救人员小心翼翼地将特制的安魂符箓贴在他们额心,抑制着那不断试图侵蚀修复的阴邪力量。
“初步检测,精神核心被高度污染,类似‘灵魂蚀刻’或‘怨灵凭依’。现有设备很难在不伤及根本的情况下剥离。”基地首席医学官看着监测屏幕,脸色难看,“我们启动了生命维持系统,但…是否能恢复清醒意识,未知。”
隔壁病房,苏明月静静地躺着,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。眉心那道灰印如同一个深刻的古老烙印,比之前更加清晰可见,颜色深灰近黑。但仪器显示,其内部的“负能量脉冲”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,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,进入了半休眠状态。她气息微弱却稳定,如同大病初愈后的极度虚弱。那一次强行爆发混沌斥力,显然透支了她巨大的元气。
周玄床头,那迷你狐魂蜷缩着,光芒黯淡到几乎难以察觉,如同风中摇曳的最后一缕青烟。白老六的灰白雾气、柳含烟的水汽、灰姥姥的土行波动也都微弱至极。唯有基地中央处理器芯片上,那点代表黄三太爷的灵性烙印,依旧在顽强地闪烁着微弱的火花。
当技术员正报告胡九儿残魂状况岌岌可危、需要寻找稳定方法时,控制室的主屏幕上,那点灵性烙印猛地剧烈闪烁了一下!一道极其微弱的、如同水波荡漾的灵性波动扩散开,瞬间在屏幕上投影出一幅模糊、却异常清晰的画面:
幽深的地下,泥土湿润。一柄生锈的工兵铲挖掘着。铲尖触碰到一个深埋于土中的、造型古朴的粗陶坛子。坛子圆口、鼓腹、平底,表面粗糙无釉,布满泥土。在探照灯的光线下,隐约可见坛子一侧似乎刻着几道极其古老的、扭曲如雷云的阴刻符纹。画面一闪即逝,芯片烙印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下去。
“地下…粗陶坛子…雷云符纹…”赵明远眼中精光一闪,瞬间明悟:“雷公壶!黄三太爷在提示我们,找到类似的古坛,或许对稳定胡九儿残魂有帮助!”
城北,破败肮脏的棚户区深处。
空气中弥漫着垃圾腐烂、污水横流的恶臭。刺耳的警笛声中,数辆749局的黑色特种车辆封锁了狭窄的街口。“玄甲”特战队员身着全覆盖式符文作战服,手持探测仪和武器,如同猎犬般扑向目标——那个藏着污秽神龛的废弃管道角落。
管道内堆满了垃圾和秽物,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。小队战术搜索灯的光柱下,现场一片狼藉:
几滩粘稠如鼻涕、散发着刺鼻腥臭的黑色粘液,如同强酸般腐蚀着地面,正被小心翼翼的取样。
地面上散落着一小撮燃烧后形成的灰白色骨灰,经过能量检测,确认与南洋邪骨碎片的材质和能量波动高度吻合!
角落里,散落着几个被踩碎的陶碗、断掉的染血麻绳、几枚造型诡异、刻着扭曲骷髅的铜钱,都是进行过邪术仪式的粗糙器物。
“目标已转移!追踪能量场残留…信号太弱太混乱,像是被刻意抹掉了!”技术员皱眉报告。
带队队长脸色铁青:“搜!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线索!”
队员们小心翼翼地翻拣着垃圾,仪器嗡嗡作响。一名队员在推开一堆腐烂的木板时,动作稍微大了些,碰到了那个供奉小鬼像的破旧神龛底座。
哗啦!
神龛应声翻倒,在污水中溅起一片泥点。
就在神龛翻倒的瞬间!
一股无形的、深入骨髓的阴寒怨气骤然爆发!仿佛打开了地狱的裂缝!小鬼像那双空洞的、涂着廉价颜料的眼睛深处,两点早已黯淡的猩红血芒如同回光返照般,猛地亮起了一瞬!
嗡——!
紧接着,一缕如同实质黑烟、粘稠到扭曲视线的阴冷怨念,如同狡猾的毒蛇,从小鬼像底座急速渗出!它贴着湿滑、污秽的地面,悄无声息、速度奇快地钻进旁边一条更加狭窄、深邃、布满不明污物的下水管道深处!整个过程无声无息,快如闪电!
冲在最前面的两名队员只感到一股刺骨的冰冷直透后心,心脏猛地一缩,如同被无形的手攥住!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强烈的被窥视感笼罩了他们!仿佛刚才翻倒的,不是一个泥塑偶像,而是唤醒了某个沉睡的恶灵!
“刚才…那是…什么?”一名队员声音干涩,额角渗出冷汗。
队长脸色凝重地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漆黑管道,又看了看翻倒后已经彻底裂成几块、再无任何异常的小鬼像残骸,眼中满是忌惮:“它…逃了…或者说…它留下了一道警告。”
星城,谭氏庄园,谭文杰的卧室。
房间内气氛凝重。谭文杰依旧昏睡不醒,脸色灰暗,颧骨高耸,瘦得如同皮包骨头。床边围满了医生和749局的特聘顾问——一位须发皆白、身穿洗得发白的旧道袍、眼神却矍铄清亮的老者(茅山外门退隐长老,道号“玄尘”)。
玄尘道长手持一柄古朴的罗盘,神情肃穆地在谭文杰周身丈量着步罡。他时而掐指演算,时而将指尖蘸着调和了辰砂、鸡冠血的朱砂墨,在谭文杰额头、心口、手足心处飞快地画下复杂的镇魂符文。符文鲜红如血,微微闪烁,暂时压制着其体内翻腾的邪气。
他身后,特工陈锋正利用便携式能量探测仪进行同步扫描。屏幕上,一道极其细微、如同灰色丝线般扭曲的能量流,清晰地显现在谭文杰的心脉位置,另一端似乎连接着虚无处,不断试图抽吸他的精气神!
“道长,确认了吗?”陈锋低声问。
玄尘道长停手,看着那被符文暂时镇住的灰线,沉声道:“‘牵丝傀儡’的南洋鬼术,但做了凶险的改变。寻常解法需斩断无形丝线,驱离施法者精魂。但这股灰线…已被怨毒血咒侵染,源头更是被严密保护。强行斩断,恐反噬宿主心脉,引爆体内残存的怨毒,顷刻毙命!”
谭耀宗脸色瞬间惨白,身体摇晃了一下,被管家扶住。
“那…那该如何是好?”他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