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股血箭,从郑泰口中喷出。他双眼圆睁,直挺挺地向后倒去,竟是活活被吓死了。
李儒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,只是用手帕,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溅到袍角的血点。
“拖下去,把头挂在西市。罪名,就用信上的那一条。”他淡淡地吩咐道。
“是。”
……
思绪从回忆中抽离,东方的天际,已经亮起了一片瑰丽的朝霞。
李儒转身,离开了这片肃杀的刑场。
他走在清晨的街道上,坊市的门陆续打开,有早起的货郎挑着担子走过,看到他,连忙低下头,快步避开,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惧。
但远处,几个刚刚从粥棚领了朝食的百姓,看到他身上的官服,却远远地躬了躬身子。他们的眼神里,没有恐惧,只有一种质朴的敬畏。
李儒的心中,忽然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。
他明白了。
这就是主公想要建立的新秩序。
让敬畏他的人,愈发敬畏。
让依附他的人,愈发依附。
至于那些挡路的人……他们的尸骨,就是通往这个新世界最好的基石。
他加快了脚步,朝着相国府的方向走去。
他要去向主公复命。
然后,为主公,扫清下一个障碍。
相国府。
李儒本以为主公会在书房或者议事厅等他,却被侍女引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。
院子里,搭建着一个奇怪的棚子,里面摆放着许多他从未见过的玻璃器皿和金属管道。主公正围着一个不断冒着热气、发出“咕噜咕噜”怪响的铜制器物打转。
“哎,不对啊,这压力阀怎么老是跳?水温也不够,萃取不出来啊……”陈默穿着一身宽松的便服,挠着头,一脸的苦恼。
他昨晚心血来潮,想用反派点数兑换的零件,自己动手组装一台简易的“虹吸式咖啡机”,结果折腾了一晚上,不是管道漏气,就是酒精灯火力太猛。
李儒站在院门口,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,一时间竟不知该进该退。
那个在朝堂之上威压百僚、在沙场之上横扫千军、在权谋之中算无遗策的主公,此刻,竟像个跟一堆破铜烂铁较劲的顽童。
这种极致的反差,让他刚刚建立起来的,对于主公“神”一般的认知,产生了一丝裂痕。
但很快,这丝裂痕就被一种更深的敬畏所填满。
他想:或许,这才是真正的神。
神的世界,凡人,是无法理解的。
主公所烦恼的,或许是某种足以毁天灭地的神器,只是在他眼中,像一堆破铜烂铁罢了。
他定了定神,走入院中,躬身行礼:“主公,幸不辱命。城中……已经干净了。”
“哦,知道了。”陈默头也没回,依旧在跟那个压力阀较劲,嘴里嘟囔着,“早知道就直接兑换成品了,自己组装也太费劲了……”
李儒恭敬地站在一旁,不敢打扰。
过了许久,陈默似乎是放弃了,他烦躁地一抹脸,转过身,才像是刚看到李儒一样。
“对了,让你派人去请的那个诸葛村夫,有消息了吗?”
李儒心中一凛,连忙回道:“回主公,派去的使者已经到了南阳卧龙岗。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人没请到?”陈默挑了挑眉。
“那诸葛亮,闭门不见。”李儒的脸上闪过一丝厉色,“使者连日求见,他都以‘山野村夫,不问世事’为由,拒不接令。而且,据探子回报,荆州牧刘表麾下的蔡瑁、蒯越等人,似乎也盯上了使者,暗中派人监视,态度……颇为不善。”
“哦?”陈-默的脸上,终于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情。他扔掉手中擦拭零件的布,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,端起一杯早已凉透的茶,慢悠悠地喝了一口。
“拒不接令?还有人暗中监视?”
他笑了。
那笑容,让李儒心中莫名一寒。
“有意思。咱家最喜欢的,就是这种给脸不要脸的硬骨头。”
陈默放下茶杯,看着李儒,慢悠悠地说道。
“传令给使者,既然请不动,那就不用请了。”
“告诉他,在卧龙岗外,找个山头。把我们送去的那份‘见面礼’,给他点上。”
“让他好好看看,什么叫……天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