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巨响，一个比常人高大得多的身影，重重地落在了甲板上，竟将坚硬的甲板踩出了两个深深的脚印。
那人身披重甲，手持一杆画戟，正是吕布。
他从一辆坦克的顶盖上，直接跳到了这艘楼船之上。
“一群废物。”
吕布环视着甲板上那些已经丧失斗志的江东兵，脸上露出极度的不屑。他甚至没有动手，那股与生俱来的、睥睨天下的煞气，就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。
那名校尉的剑，停在了自己的脖颈前。他看着眼前的吕布，又看了看江面上肆虐的钢铁巨兽，一个荒谬却又唯一合理的念头，涌上了心头。
神……神仙……
董卓军中，有真正的神仙相助！
这个念头如同瘟疫，在所有幸存的江东士卒心中疯狂蔓延。他们的意志，彻底垮了。
“完了……全完了……”
孙策瘫坐在地上，双目无神，口中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。他看到了程普的消失，看到了战船的沉没，看到了士卒的崩溃。他引以为傲的江东基业，他父亲用命换来的军队，就在这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，在他眼前，化为了飞灰。
那股冲天的豪情，那份小霸王的骄傲，被无情地碾碎，连渣都不剩。
周瑜站在他身边，一言不发。
他的大脑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，试图解析眼前的一切。那些怪物，通体由钢铁铸成，却能浮于水面，甚至在陆地上行走。它们的腹下有两条奇特的、不断滚动的“腿”，尾部在水中能喷出水流，速度极快。它们能喷出火焰，一击便能摧毁一艘楼船。它们的身体上还有无数小孔，能射出密集的、看不见的“箭矢”，瞬间就能清空一片区域。
每一个细节，都在冲击着他二十多年来建立的认知体系。
“铁入水则沉……”
这句话，像一个魔咒，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。
错了。
他错了，错得离谱。
他以为自己是在和董卓下棋，算计着天时、地利、人和。可对方，根本就没有坐在棋盘前。
对方直接掀了桌子，然后掏出了一把他闻所未闻、见所未见的“神器”，指着他的脑袋问他，服不服。
一阵寒意，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周瑜打了个冷战。
他终于明白，董卓的谋划，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经济侵蚀，人才收揽。那些都只是障眼法。
董卓的真正目的，就是要把他们所有的希望、所有的依仗——这支冠绝天下的江东水师，一次性、彻底地、从肉体到精神，全部摧毁！
他做到了。
“都督！顶不住了！那些怪物……那些怪物上岸了！”一名浑身是血的偏将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，声音里带着哭腔，“大营……大营快要守不住了！”
周瑜猛地回过神。他看向岸边，只见越来越多的钢铁巨兽从水中爬出，它们组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钢铁防线，正在向着他们的中军大帐，一步步逼近。履带碾过营帐，碾过鹿角，碾过那些来不及逃跑的士卒。
“哒哒哒……”那撕裂布匹般的死亡之音，越来越近。
“伯符！”周瑜一把抓住孙策的肩膀，用力摇晃着他，“醒醒！快醒醒！”
孙策缓缓抬起头，碧色的眼眸中一片死灰，没有任何光彩。
“公瑾……我们败了……”
“败了，但不能死！”周瑜的声音嘶哑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。他指着远处影影绰绰的马厩，“我们的战马还在！从后营走，我们还能逃出去！”
“逃？”孙策惨笑一声，“我父战死沙场，我孙伯符，岂能做那临阵脱逃之辈！我要与将士们，死在一处！”
他说着，便要挣扎着起身，去拔腰间的古锭刀。
“糊涂！”周瑜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，清脆响亮。
孙策被打懵了，愣愣地看着周瑜。
周瑜的眼眶通红，他抓着孙策的衣领，几乎是吼出来的：“你死了，江东就真的完了！你父亲的仇谁来报？江东的父老谁来守护？你我今日之辱，谁来洗刷！”
“留得青山在，不怕没柴烧！我们今天看到的，记住它！只有活下去，我们才有机会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，才有机会找到克制它的方法！”
周瑜的声音，如同一记重锤，狠狠地砸在孙策的心上。
是啊，死了，就什么都没了。
仇恨，屈辱，还有那份不甘，如同火焰，重新在他死灰般的眼眸中，点燃了一丝微弱的光。
“走！”
周瑜不再废话，架起孙策，朝着后营的方向，踉跄着狂奔而去。
就在他们身后，一头水陆两栖坦克巨大的炮口，已经缓缓转向了灯火通明的中军大帐。
炮塔内，一名西凉军官透过潜望镜，看着那两个仓皇逃窜的背影，嘴角牵起一个残忍的笑意。他没有立刻开炮。猫捉老鼠的游戏，追逐的过程，远比瞬间的捕杀，要有趣得多。
他按下了通讯器，声音里带着戏谑：“报告吕将军，发现两条大鱼，正往后营方向逃窜。是否需要立刻击杀？”
通讯器里传来吕布慵懒而又霸道的声音：“不必。让他们跑。今夜，这长江两岸，都是朕的猎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