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头望向渭水上游的方向。在那里，另一项计划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。
渭水的一处偏僻支流，河道被拓宽，两岸建起了简易的营寨和码头。数千名从西凉军中挑选出来的、不习水性的“旱鸭子”，正在接受最严酷的训练。
他们没有楼船斗舰，只有一些简陋的渔船和木筏。教官们，则是从关中沿河地区强征来的渔民和船夫。
训练的方式简单粗暴。士兵们被要求在摇晃的木筏上站稳，吃饭，甚至睡觉。掉下水的人，如果没有在规定时间内爬上来，等待他的不是救援，而是岸上督战队冰冷的箭矢。
他们还要学习在船上配合厮杀，学习如何用钩锁攀上“敌船”，学习如何在狭窄的船舷上结阵。
这不是在训练水军，这是在用人命，去堆出一支能在水上作战的狼群。
李儒站在高坡上，冷漠地看着下方的一切。一个时辰内，他已经看到不下二十人因为体力不支或动作稍慢，被浑浊的河水吞噬。
一名副将凑到他身边，低声道：“李公，如此练兵，伤亡是否太大了些？这些人，可都是百战精兵。”
“相国要的，不是一支能和周瑜在长江上打个三五年的水军。”李儒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，“他要的，是一群能在‘铁兽’打开缺口后，第一时间冲上岸，撕碎敌人的饿狼。至于船，只是运送他们的工具。狼，是不需要懂水性的。”
副将似懂非懂，但看着李儒那张毫无感情的侧脸，他明智地闭上了嘴。
李儒心中却在想着相国那句“陆海空联动”。
如今，“陆”有了碾压一切的铁兽，“海”有了能在江河横行的两栖部队和狼群。那“空”呢？
他不敢再想下去。相国的每一个念头，都足以让这个世界天翻地覆。
就在此时，城西的将作监工坊方向，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巨大轰鸣，紧接着便是阵阵惊呼和吕布那标志性的大嗓门。
“哈哈哈！这玩意儿比赤兔马带劲多了！让开！都给本将军让开！”
李儒眉头一皱，立刻掉转马头，向工坊疾驰而去。
当他赶到时，正看到一副让他哭笑不得的画面。
一辆刚刚完成初步改装，还没来得及安装武器系统的水陆两栖坦克试验型号，正歪歪扭扭地从工棚里冲了出来。而驾驶座上，赫然便是本该在军营里练兵的吕布。
他显然还没完全掌握操控技巧，巨大的铁兽在他手里像一头喝醉了的犀牛，横冲直撞，撞倒了好几个工具架，吓得工匠们四散奔逃。
“奉先！住手！”李儒厉声喝道。
吕布听到李儒的声音，非但没停，反而更加兴奋。他扭头冲李儒咧嘴一笑，露出一口白牙：“文优，你来看！义父这新坐骑，不但会跑，还会游泳！你看我给你表演一个龙王下水！”
说罢，他猛地一推操纵杆。
那辆钢铁巨兽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，竟真的调转方向，朝着工坊旁边用于测试的深水池，轰隆隆地冲了过去。
“不要！”王斌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。这可是唯一一辆试验品！
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，重达数十吨的钢铁巨兽，一头扎进了水池。没有想象中的立刻沉底，而是溅起了冲天的水花。
水花落下。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只见那头钢铁巨兽，在短暂的下沉后，竟真的凭借着巨大的浮力，稳稳地浮在了水面上。车尾处，两个刚刚装上的螺旋桨开始笨拙地转动，搅起一圈圈浑浊的涟漪，推动着它，缓慢而坚定地，在水面上……前行。
整个工坊，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颠覆了他们一生认知的一幕。
只有吕布兴奋的狂笑声，在水池上空回荡。
“哈哈哈哈！动了！它真的动了！我吕布，是天下的第一个‘龙骑士’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