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。
主公。
他的主公,那个平日里言语粗鄙,举止豪放,喜欢大口吃肉、大碗喝酒,看似与寻常屠户没什么两样的男人。
是他,拿出了那亩产千斤的“神粮”,让关中百姓得以果腹。
是他,拿出了那名为“字典”的奇物,开启了前所未有的教育改革。
是他,拿出了那百步穿杨的“仙兵”,让西凉铁骑的战力倍增,横扫联军。
如今,他又拿出了这个……这个足以碾碎整个时代的钢铁神兽!
这一切,真的是一个凡人能做到的吗?
李儒一直以为,主公是天命所钟,是得了仙人异士相助的霸主。
直到此刻,他才恍然大悟。
什么仙人异士?
他的主公,根本不是什么得了“相助”。
他,就是那“仙神”本身!
他不是在争夺天下,他是在改造天下!他不是在顺应天命,他是在创造天命!
想通了这一切,李儒只觉得一股电流从头顶贯穿全身,每一个毛孔都因为极致的激动而舒张开来。他眼中的恐惧、迷茫、困惑,在这一刻尽数褪去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近乎于癫狂的、宗教般的虔诚与崇拜。
“扑通!”
李儒双膝一软,重重地跪倒在地。他没有跪向那钢铁巨兽,而是朝着陈默的方向,深深地,将自己的额头,叩在了冰冷而坚硬的青石地面上。
“主公……”他的声音在颤抖,因为激动而嘶哑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,“文优……文优愚钝!今日方知……主公乃天神降世,非我等凡人可以揣度!”
“文优此生,愿为主公座下走狗,为主公涤荡凡尘,扫清一切魑魅魍魉!”
这一跪,让旁边刚刚从石化状态中缓过神来的吕布都看傻了。
他认识的李儒,是何等高傲的一个人?除了对义父,他对谁不是眼高于顶?就算是面对天子,他也只是躬身行礼,何曾有过如此五体投地的卑微姿态?
“文优,你这是干什么?地上凉,快起来。”陈默懒洋洋地摆了摆手,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,仿佛李儒不是在朝拜神明,只是在跟他请安。
可这副姿态,落在李儒眼中,却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想。
神明,又岂会在意凡人的跪拜?
“义父!义父!”吕布此刻已经顾不上去理会李儒的失态了,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陈默面前,一双眼睛放着骇人的光芒,指着那台坦克,激动得语无伦次,“这……这铁疙瘩!儿也要!儿也要一个!不!十个!”
他指着那钢铁巨兽,又指了指自己,满脸都是渴望:“义父,让儿上去!让儿也开一开!有了这东西,什么袁绍曹操,儿一个人,就能把他们全都碾成肉泥!”
陈默斜着眼瞥了他一下,笑骂道:“瞧你那点出息。这玩意儿,是给你这么玩的吗?这叫坦克,懂吗?坦…克…”
他特意放慢了语速,用一种古怪的腔调说出这两个字。
“坦…克…”吕布跟着念了一遍,虽然不懂是什么意思,但觉得这名字威武霸气,比什么“陷阵”、“虎豹”之类的名号强多了。
“义父,这坦克,儿能驾驭吗?”吕布搓着手,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。
“以后会有专门的人教你。”陈默不耐烦地挥挥手,然后把目光转向还跪在地上的李儒,“文优,起来说话。我让你造的东西,你光看它会走路了?”
李儒闻言,这才恭恭敬敬地再次叩首,然后缓缓站起身。他此刻再看陈默,眼神已经完全变了,那是一种信徒仰望神只的眼神,充满了敬畏与狂热。
“主公,此物……此‘坦克’,已远超文优想象。文优愚钝,不知其后续之神威。”李儒躬着身子,姿态放得极低。
陈默走到坦克旁边,伸出肥硕的手掌,在那冰冷粗糙的正面装甲上拍了拍,发出“邦邦”的闷响。
“你以为,这玩意儿,只是个跑得快的铁王八?”
他转过头,看着李儒和吕布,脸上露出一个充满恶趣味的笑容。
他抬起手,重重地拍了拍那根黑沉沉的炮管。
“这,才是它真正的牙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