悬崖之上,负责指挥的徐荣,透过望远镜看到了谷底的这一幕,立刻对身边的传令兵吼道:“吹号!停火!”
“呜——”
苍凉的号角声响起,压过了风声。
那撕裂一切的金属风暴,戛然而止。
整个世界,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。
这突如其来的安静,比刚才那地狱般的咆哮更加恐怖。幸存的鲜卑士兵,一个个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,仿佛被抽走了灵魂。他们茫然地看着四周,看着堆积如山的同伴尸体,看着那两道光秃秃的、如同死神之眼的悬崖,耳边依旧回荡着那可怕的“哒哒”声。
然后,不知是谁第一个扔掉了武器,跪倒在地。
紧接着,是第二个,第三个……
“当啷……当啷……”
兵器落地的声音,此起彼伏,连成一片。数万鲜卑残兵,无论身在何处,无论是否看得见他们的主帅,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勇气,齐刷刷地跪了下来,朝着谷地中央那个骑在赤兔马上的汉人将军,叩首不止。
那不是投降,那是对神魔的跪拜。
吕布没有去看那些跪下的杂兵,他的目光,始终锁定在轲比能的身上。他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,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
轲比能的身躯剧烈地一颤,他迟疑了片刻,终究还是慢慢地抬起了头。他的脸上,沾满了血和泥,早已没有了半分雄主的气概,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恐惧和茫然。
“你的命,还有你这些族人的命,现在是我的了。”吕布用方天画戟的月牙刃,轻轻拍了拍轲比能的脸颊,那冰冷的触感,让轲比能的牙齿都在打颤。“不过,我今天心情不错,不想杀一个跪地求饶的懦夫。”
他收回画戟,环视了一圈跪满谷地的鲜卑人,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。
“记住今天的感觉,记住这谷里的血腥味,记住你们同伴的惨叫声。把这种恐惧带回你们的草原,告诉你们的每一个族人,告诉你们的子子孙孙。”
“这片土地,是汉家天下。胆敢再踏入一步者,这,就是下场。”
轲比能浑身颤抖,他张了张嘴,用生涩的汉话,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:“上……上国天威……小王……小王知罪……再……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“知罪?”吕布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嗤笑一声,“你没罪。弱小,才是你们唯一的罪。”
他调转马头,似乎已经懒得再多看这个丧家之犬一眼。
对于如何处置这些降兵,他其实也有些拿不准。义父只说要打疼他们,打怕他们,却没说打了之后该怎么办。全杀了?似乎有些麻烦。放了?又觉得不甘心。
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谷口传来。
徐荣带着一队亲兵,策马赶到。他翻身下马,快步走到吕布面前,脸上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敬畏。
“将军神威!末将佩服得五体投地!”
吕布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,算是回应。
徐荣也不在意,他从怀中掏出一卷密封的竹简,双手呈上,语气变得严肃起来:“将军,相国大人派人送来的紧急军令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