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千条火舌,从汉军的阵列中喷吐而出。一道由死亡组成的、肉眼看不见的金属弹幕,瞬间笼罩了整个冲锋的锋线。
那个刚刚还在放声大笑的乌桓百夫长,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。他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,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头狂奔的犀牛狠狠地撞了十几下。剧痛传来,他低头看去,只见自己的胸膛上,凭空出现了十几个拳头大小的血洞,鲜血和内脏的碎片,正从里面喷涌而出。
“呃……”
他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,便一头从马上栽了下去,身体在落地的瞬间,就被后续的战马踩成了肉酱。
这只是一个开始。
第一排冲锋的乌桓骑兵,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、由刀锋组成的墙壁。人与马,在一瞬间就被撕成了无数的碎片。鲜血如喷泉般冲天而起,又化作漫天的血雾,将洁白的雪地,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。
战马的悲鸣,士兵的惨叫,被那连绵不绝的枪声彻底淹没。
成片成片的骑兵,如同被镰刀收割的麦子,一排排地倒下。他们引以为傲的冲锋,在距离汉军阵地还有三百步的地方,就彻底崩溃了。
后面的骑兵,被前面倒下的同伴绊倒,人仰马翻,乱作一团。他们惊恐地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一幕,完全无法理解。
这是什么妖术?
为什么那些汉人只是站在原地,动了动手指,他们的勇士就死了?
“是天神的惩罚!是长生天降下的怒火!”
一名乌桓士兵扔掉了手里的弯刀,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,调转马头,开始向后疯跑。
恐慌,如同瘟疫,瞬间蔓延了整个战场。
原本气势如虹的冲锋,变成了一场毫无秩序的大溃败。人们争先恐后地向后逃窜,自相践踏,死伤无数。
高坡之上,蹋顿呆若木鸡。
他手中的酒囊,“啪嗒”一声掉在了雪地里,浑浊的马奶酒流淌出来,与融化的雪水混在一起。
他脸上的傲慢、轻视、残忍,统统消失不见,只剩下一种孩童般的、最纯粹的恐惧和茫然。
他看到了什么?
他的两万精锐铁骑,草原上最凶猛的狼群,在一个呼吸之间,就在那片小小的、黑色的步兵方阵前,融化了。
是的,融化了。
像夏日的冰雪,遇到了最灼热的太阳,无声无息地,就那么消失了。
“魔鬼……他们是魔鬼……”他身旁的部落首领,牙齿在疯狂地打颤,裤裆处,一片湿热的痕迹迅速扩散开来,散发出难闻的骚臭。
“不可能……这不可能……”蹋顿喃喃自语,他疯狂地揉着自己的眼睛,希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。
可那撕裂天空的枪声没有停,那片由血肉组成的死亡地带,还在不断地向他的方向蔓延。
汉军阵列中。
狗子已经打空了第一个“弹匣”。他按照训练时的步骤,笨拙却迅速地卸下空弹匣,从腰间摸出一个新的,狠狠地拍了进去。
他已经不再紧张,甚至不再思考。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,只剩下开火、换弹匣、再开火这一个循环的动作。
他看到一个穿着华丽皮甲,像是头领的胡人,正挥舞着弯刀,试图阻止溃败的士兵,嘴里大声地叫喊着什么。
狗子下意识地将枪口对准了他。
“哒哒哒……”
一串短暂的点射。
那个头领的脑袋,像一个被铁锤砸中的西瓜,“嘭”地一声,炸成了一团红白相间的雾。
做完这一切,狗子只是麻木地调转枪口,继续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扫射。
“停火!”
高顺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命令,终于响起。
那撕裂一切的枪声,戛然而生。
整个世界,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这死寂,比刚才的枪声更加恐怖。
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那片屠场。在汉军阵地前方三百步的扇形区域内,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活物能够站立。残缺的尸体和战马的尸骸堆积如山,鲜血汇成小溪,在雪地上蜿蜒流淌,散发着滚滚的热气。幸存的乌桓士兵,已经逃远,只留下一片狼藉的背影。
雕阴城头,校尉张毅和他手下的士兵们,一个个张大了嘴巴,如同看到了神迹。
那……那是什么?
那是凡人能够拥有的力量吗?
“将军……我们……我们得救了?”一名士兵用梦呓般的声音问道。
张毅没有回答,他只是看着远处那支依旧沉默肃立的黑色军阵,看着那个如山般屹立的将领,双膝一软,竟是朝着那个方向,重重地跪了下去。
而就在这时,高顺冰冷的声音,再次响起,穿透了死寂的战场。
“陷阵营,向前!”
“新编第一营,上刺刀!”
“打扫战场,不留活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