鼠三带着他在错综复杂的矿道中穿行,越走越是偏僻,周围的死寂之气愈发浓重,甚至开始弥漫起一种能吞噬神识的怪异力场。最终,他们停在了一处极其隐蔽的、被几块崩塌巨石半掩住的矿洞前。
洞口黑黢黢的,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吸力,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。洞口的岩壁上,生长着一种暗紫色的、毫不起眼的苔藓——噬魂苔。这种苔藓对魂魄力量极其敏感,会本能地吞噬一切逸散的神魂之力,对修士的神识探查有着极强的压制作用。
好一处绝地!好一个密道入口!
沈退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,但他依旧不动声色。
“大人,就是这里!里面岔路多,您跟紧我!”鼠三说着,率先钻了进去。
矿囊内部比想象中要深,曲折向下,光线彻底消失,只有噬魂苔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磷光,勉强映照出嶙峋的怪石轮廓。神识在这里被极大压制,只能离体数尺。
沈退能感觉到,鼠三的心跳在加快,呼吸也略微急促,那并非劳累,而是某种阴谋即将得逞的紧张与兴奋。
终于,在矿囊最深处,一个死胡同里,鼠三停下了脚步。这里噬魂苔长得格外茂盛,那种吞噬神魂的力场也最强。
他转过身,脸上那卑微谄媚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、混合着恐惧、疯狂与解脱的狰狞笑容。
“牧主大人……”他的声音变得尖利而怪异,“您……可知这是何处?”
沈退停下脚步,气息依旧微弱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,漆黑的瞳孔在暗紫色的苔藓微光下,深不见底。
鼠三见他不答,似乎有些失望,但更多的是一种歇斯底里的宣泄:“这是您的葬身之地啊!哈哈哈!您真以为我会帮您?您这种可怕的魔头!巡煞使大人早已在我魂中种下锁魂咒!我若不将您引来此地绝杀,我便要魂飞魄散!”
他猛地撕开胸前衣襟,露出心口处一道若隐若现的金色符文印记,正微微发烫!
“此地噬魂苔遍布,神识彻底隔绝!正是动用那物的最佳场所!”鼠三狂笑着,从怀中颤抖着取出一物——那并非符箓或法器,而是一块巴掌大小、布满天然孔洞、色泽灰白、仿佛风化了无数年的奇异石块。
那石块一出现,便散发出一股极其古老、极其晦涩的波动,瞬间与周围的噬魂苔产生了共鸣,形成一个无形的力场,彻底锁死了这片空间内一切灵识与外界的联系!
“这是……禁魔石?”沈退看着那石块,终于开口,声音依旧平静,却带着一丝了然。
“没错!正是上古遗留的禁魔石残片!虽只能使用一次,但足以切断您与任何外界联系!此刻,您还有什么手段?!!”鼠三状若癫狂,将体内微末的灵力疯狂注入禁魔石中!
嗡!
禁魔石上的孔洞亮起微光,一股无形的、绝对沉寂的力场骤然扩散开来!
沈退身形一晃,他清晰地感觉到,自己与残存在外界的、最后几只微弱傀兽以及那几近于无的菌丝的最后一丝联系,被彻底斩断!
他彻底变成了一个孤岛,一个神魂重创、灵力近乎枯竭的孤岛。
鼠三看着沈退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,仿佛已经认命,脸上露出了极度亢奋与解脱的笑容。
“成功了!我成功了!巡煞使大人!我做到了!我可以活……”
他的狂喜之声,戛然而止。
因为他看到,对面那本该陷入绝望的牧主,缓缓抬起了头。
那张苍白虚弱的脸上,没有任何恐惧或惊慌,只有一片冰冷的、仿佛在看跳梁小丑般的……漠然。
以及,一丝若有若无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……嘲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