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云浣把话说清楚,就让两人回去了。
自己则搭车去了砖窑。
虽然苏御回来了,但砖窑并未停工,不是公社没发通知,而是大家都想挣钱,不想耽误。
黑省每年都下雪,刮大烟炮儿,祖祖辈辈住在这里的人也都习惯了。
冷云浣去是因为大郭家屯的灾后重建需要砖瓦,天太冷了土都冻住了,这个时候拖土坯盖房子不现实。
到了砖窑,冷云浣说要找砖窑的负责人。
门口的门卫也没为难,他们是国营砖窑,某种意义上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。
来者都是客。
等见到砖窑负责人,冷云浣直接说,
“我是大郭家屯的知青,我叫冷云浣,公社说过几天会有大到暴雪,我来预定雪后重建的砖瓦。”
“啊!”
砖窑负责人是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,叫方贺年。
“你这个女娃娃怎么说胡话呢?”
“公社是预告有雪,也没说会压塌房子嘛!你有村长开的介绍信吗?”
“小小年纪信口雌黄,胡闹!”
冷云浣猜到会是这么个对话结构。
“我是沪市过来下乡的知青,我同学有在气象局工作的,她写信跟我说,大概率是多年罕见的大暴雪。”
“我怕到时候你们这砖窑也压塌了,我就没办法买到砖头了。”
方贺年人都麻了。
“胡说,我们就是烧砖的地方,还能让点毛毛雪压塌了屋子。”
冷云浣不慌不忙的陈述我方观点。
“方主任,你怎么能信口雌黄呢?你们虽然是烧砖的地方,可你们的几十个工棚都是土窑。”
“而且还都是单层土坯。”
听到冷云浣这么说,方贺年猛然抬头,目光里都是诧异。
土窑人尽皆知,单层土坯却是个秘密,当初为了赶工,方贺年的前任领导在土窑建设中偷工减料了。
这事儿,还是有一年暴雨,冲塌了两个土窑,他才发现的,由于种种原因,他没上报,而是隐瞒下来了。
“你还说什么毛毛雪,专家预计今年的降雪量可能达到90,这样的降雪量会持续10天以上,也就是说大雪封门。”
“方主任,我问你,如果专家预测准确,你的几十个土窑扛得住吗?”
“如果因为你的玩忽职守,造成死伤和经济损失,你是要去坐牢的,一辈子都要活在悔恨里。”
冷云浣的话,一字一句都敲打在了方贺年心上。
事实上,书中对方贺年只有一句话的描述,说砖窑塌了,死了十几个人,负责砖窑工作的方主任,被判了二十年。
冷云浣见方贺年表情凝重,就知道他多少听进去一点。
其实公社下达的政策是,允许砖窑于11月31日停工,12月20日复工,或者以雪为令。
降雪停工,停雪复工。
黑省冬天大部分工作都是受下雪制约的,而以雪为令这件事,一直执行到八十年代中后期。
“要不我们打个赌吧?”
冷云浣话锋一转,换了个说法,并且从兜里掏出100块钱来,放在了方贺年桌上。
“我不想看到有人因为下雪而死,他们都是有父母妻儿的,日子已经够苦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