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天后,杀掉第五只鬼,正在清理其痕迹的阵平,正站在村外的田埂上。
月光洒落在少年的身上,映照出沾着些许泥点和血污的脸庞。
肉色的头发似乎也失去了些许光泽,眼底深处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,这不是身体的疲惫,而是源自精神深处的疲倦。
他默默地看着远处村落里零星亮起的灯火,那里有温暖,有家人,有他曾经拥有却永远失去的生活。
而他自己,却只能站在冰冷的黑暗中,与死亡和邪恶为伍,寻找着一个渺茫的复仇对象。
鸿鸣轻轻落在他肩头,用喙梳理了一下他的头发,发出一声低低的、带着询问意味的鸣叫。
锖兔抬起手,轻轻抚摸了一下鸿鸣温暖的羽毛,摇了摇头。
“不是它。”
他的声音有些沙哑,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无力感,
“也不是之前任何一只。”
鸣鸿安静下来,只是用身体蹭了蹭他的脸颊。
锖兔抬起头,望向远处连绵起伏、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神秘莫测的狭雾山脉深处。
复仇的对象,到底在哪里?
是隐藏在更深、更危险的山中?
还是早已流窜到了其他地方?
他知道,继续这样在周边区域狩猎低等鬼,遇到真凶的可能性已经越来越低。
这些鬼就像是池塘表面的浮萍,根本无法触及水底隐藏的真正大鱼。
他需要更深入。
需要去更危险的地方。
需要……主动寻找更强大的鬼,从它们那里,或许才能得到真正有用的信息。
但这意味着风险将呈指数级上升。
强大的鬼很可能拥有血鬼术,实力远超他之前遇到的杂鱼。
即便拥有通透世界和双刀,他也并无必胜的把握。
短暂的犹豫之后,锖兔的眼神再次变得坚定起来。
无论风险多大,他都必须走下去。
他收起刀,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宁静的村落,转身,毫不犹豫地再次走向更深、更黑暗的山林。
时间在无止境的狩猎与失望中又流逝了半月。
锖兔的足迹几乎踏遍了狭雾山的外围区域,鸣鸿日夜不休地侦查,带回的信息却越来越少。
那些低等级的恶鬼仿佛察觉到了这片区域来了一个可怕的猎杀者,要么被清除,要么远远遁走,不敢再轻易现身。
锖兔的心也如同这逐渐沉寂的山林,一点点沉向更深的冰窖。
仇敌仿佛人间蒸发,留下的只有日益焦灼的仇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。
他甚至开始怀疑,那只鬼是否真的存在过,还是说早已在他不知道的时候,被某位路过的鬼杀队队员斩杀了?
就在这希望逐渐渺茫之时,一天深夜,鸿鸣如同一道红色的疾电,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快的速度从西北方向疾驰而归,甚至顾不上收敛翅膀带起的风声。
它径直落在锖兔肩头,不再是简单的图画,而是用喙急切地啄着他的耳朵,翅膀用力指向西北方向,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警惕和一丝凝重。
它甚至发出了短促而尖锐的鸣叫,不再是单纯的指引,更像是一种警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