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。
中堂系转身时带翻了文件夹,纸张雪花般散落一地。
他踉跄了一步,差点踩到夕希子的照片,又硬生生扭转身形,膝盖狠狠撞在桌角上。
钝痛顺着神经窜上来,却让他感到一丝扭曲的快意——至少这种疼痛是真实的,比那些日夜折磨他的幻象真实得多。
门被摔上的巨响在走廊里久久回荡。
会议室里一片死寂。
久部六郎僵在原地,手里还捏着那张肉毒杆菌检测报告。
东海林夕子的眼眶发红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
只有阵平动了。
他弯腰拾起那张被咖啡浸湿的夕希子照片,用袖口轻轻擦去污渍,然后走到白板前,重新钉了回去。
“现在,我们继续。”
他敲了敲白板,声音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,
“凶手喜欢用家庭常见毒素,说明他有医学背景但不想引人注目。”
美琴看着照片上夕希子年轻的脸,突然明白了中堂系这些年所有的毒舌、所有的暴躁、所有深夜解剖室里不熄的灯。
那不是愤怒与奇怪。
是求救,是中堂系的灵魂正在挣扎,呐喊。
久部不安地推了推眼镜:“中堂医生他……”
“让他冷静一下。”
阵平没有在意中堂系的愤怒,他只是用手中的笔在黑板上写上注意点,
“现在我们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。”
他的笔尖在“肉毒杆菌”三个字上画了个圈。
“这种毒素的培育需要专业设备。”
阵平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,
“零,你和景光去查宍户理一的社交圈,尤其是医学或生物化学背景的人。”
UdI的天台上,中堂系靠在栏杆边,指间的烟已经燃到尽头。
函馆的夜风带着海腥味,吹散了他吐出的烟雾。
身后传来脚步声,轻而稳。
“我以为会是三澄。”
中堂系头也不回地说。
阵平走到他身旁,也点燃一支烟:“她太容易共情,这对法医来说不是一件好事。”
两人沉默地抽完一支烟。
远处东京湾的灯火明明灭灭,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。
“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?”
中堂系突然开口,声音沙哑,
“夕希子死后,我解剖过那么多尸体,却从没想过……她可能是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,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。”
烟头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弧线,坠入黑暗。
阵平没有回答。
他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证物袋——里面装着从宍户理一家搜出的红色小鱼球。
“我们会抓住他。”
阵平的声音很轻,却重若千钧,
“等待他的只有法律的死刑的判决,这需要完整的证据链,你可不能倒下。”
中堂系看着那个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红光的小球,缓缓攥紧了拳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