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完这句,铁门在身后关上,脚步声渐行渐远。
函馆警署的女洗手间里,
美琴将水龙头开到最大,用冰凉的水来刺激着自己的感知器官。。
她看着镜中的自己——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,发丝间还夹着海风的咸涩。
冷水拍在脸上时,手机在口袋里又一次震动起来。
又是一通来自过去的未接来电。
手机上显示着来电人的名字信息——森川达也
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在屏幕上,模糊了那个曾经让她心跳加速的名字。
她想起之前他求婚时的样子,在东京塔的灯光下单膝跪地,说会永远支持她的梦想。
但是后来就变成了:
法医这种工作,结婚后还是辞了吧?
我妈说接触尸体会影响胎儿健康。
今天见我父母,别穿那件有福尔马林味的衣服。
水龙头被美琴用力的关掉。
寂静中,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。
镜中的女人嘴唇发白,但眼睛却亮得惊人。
她点开通话记录,拇指悬在【删除联系人】上方时,指尖微微发抖。
那不是犹豫,而是一种奇异的、近乎解脱的颤栗。
——咔哒。
删除成功的提示音在空荡的洗手间里格外清脆。
函馆的朝阳透过仅有的彩绘玻璃,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斑。
美琴靠在窗边,解锁手机调出邮件界面。
收件人:【樱花小组选拔委员会】
主题:【参选申请】
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很久,最终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下:
【我是UdI研究所的法医,三澄美琴。】
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。
美琴下意识抬头,看见阵平正和降谷零低声交谈着走来。
晨光穿过他指间夹着的香烟,烟雾缭绕中他的轮廓显得模糊又清晰。
他走路的样子很特别——肩膀放松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张力,像是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,又像是早已预见一切。
美琴想起他昨晚在仓库里扣动扳机的手。修长,骨节分明,稳得没有一丝颤抖。
决定了?
阵平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,美琴这才发现他已经站在面前。
降谷零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,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。
什么?她慌忙锁上手机屏幕。
阵平的目光落在她手机上,嘴角微扬:
美琴医生,你打申请邮件的表情,很不错呢,看起来是做好了决定的样子。
美琴的耳根瞬间发烫。
她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注意到了。
我......
她握紧手机,
已经彻底作出决定了,过去的一切都在我的心里随风飘散了,之前的那个男朋友也下定决心不再来往了。
话说出口的瞬间,美琴自己都愣住了。
她没打算说这个的,可看着他映在晨光中的眼睛,那些压抑许久的话突然自己跑了出来。
阵平没说话,只是取下唇间的香烟按灭在窗台的积雪里。
融化的雪水顺着他的指尖滴落。
他总说我的职业令人作呕。
美琴盯着那滴水,
说我该转去整形外科,说尸体比活人重要......
她的声音越来越小,
但你知道吗?昨天你开枪的时候,我突然明白了——
明白什么?
美琴抬起头,直视他的眼睛:
活人也会腐烂。从内而外的,悄无声息的腐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