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手怎么这么冷?”
阵平没有回答。
他望向渔船消失的方向,眼神锐利如刀:
“凶手很熟悉海岸线,而且……”
他从雪地里捡起一枚弹壳,
“这是警用霰弹。”
美琴的血液瞬间冻结:
“警方内部有人涉案?”
阵平站起身,顺手把她也拉起来。
受伤的手臂垂在身侧,另一只手却稳稳扶住她的肘弯:
“怎么,你怕了?”
雪粒落在他染血的睫毛上,映着远处灯塔的微光。
美琴突然想起那个在料亭包厢里委曲求全的自己——而现在,她站在暴风雪的海岸线上,手里攥着染血的证据。
“怕的人该是他们。”
她弯腰捡起掉落的笔记本残页,
“毕竟现在,有两个不要命的疯子盯上他们了。”
阵平怔了怔,突然放声大笑。
笑声惊起了远处礁石上的海鸟,让它们拍打着翅膀飞上天空。
渔船引擎声渐渐远去。
美琴死死攥着抢救出来的半页笔记本,模糊的字迹在雪水中晕开:【12.7补偿金未支付……员工抗议……检测报告篡改……】
阵平撕下衬衫下摆草草包扎伤口,突然冷笑一声:
“话说,美琴医生。你知道为什么选函馆扇贝吗?”
他举起一片贝壳碎片,青灰色纹路在雪光中宛如指纹:
“这种贝类只生长在水温低于5度的海域——而‘海星水产’的甲醛冷却池,正好是4.6度。”
回程的车上,暖气开到了最大。
美琴坚持要开车,阵平罕见地没争辩,懒洋洋地窝在副驾驶座上。
“左转。”
阵平闭着眼指挥着,
“下个路口右拐。”
美琴瞥了眼他苍白的嘴唇:“话说,你要不要先去医院?”
“不用,已经止血了,擦伤而已,问题不大。”
阵平摸出烟盒,想起车内禁烟又塞了回去,
“比起这个,你注意到凶手逃跑时的动作了吗?”
“右腿微跛,像是旧伤。”
“还有呢?”
美琴回忆着那个模糊的背影:“他上船时用了左手撑跳板,但持枪是右手——可能是个左撇子?”
阵平嘴角微微上扬:“嗯,进步不小嘛,美琴警官。”
车窗外的雪越下越大。
等红灯时,美琴忍不住看向他包扎的手臂。
血迹已经渗到了围巾外面,在米色羊绒上绽开暗红的花。
“阵平。”
她突然开口,
“为什么扑过来?”
“嗯?”
“你明明可以自己躲开的。”
车内安静了几秒。
阵平转过头,黑沉沉的眼睛映着仪表盘的蓝光:
“我不是说了吗?我带你出外勤的,要把你完好无损的带回来,而且你知道吗?”
美琴摇了摇头。
“你不说我知道什么?。”
“因为你现在是我的战友啊,而且你还是一个女生,拜托,给女性战友挡子弹超帅的好不好!”
他伸手调高暖气,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,
路灯的光透过积雪的车窗,在他轮廓上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。
美琴突然意识到,这个总是游刃有余的男人,此刻正毫无防备地在她面前展现疲惫和些许的幼稚。
她悄悄把暖气旋钮又转大了半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