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目光移到美琴身上,了然地笑了笑:
三澄医生?真巧。
美琴尴尬地整理着被头盔压乱的头发:
佐藤警官怎么在这里?
警视厅职员的相亲活动。
美和子无奈地指了指料亭,
我来当军师给他们这群直男支招。
她突然凑近阵平,压低声音:
高木还在里面硬撑,快去救命。
阵平嗤笑一声,转头对美琴说:
去吧,你的战场在二楼包厢。
美琴怔怔地看着他们熟稔的互动,突然意识到什么:
你们早就知道这家店?
警视厅指定接待餐厅。
美和子眨眨眼,
二楼包厢的落地窗正对东京塔,求婚成功率超高哦。
这句话像针一样刺进美琴心里。
她机械地转身走向料亭,听见身后阵平对美和子说:
你先回去,我停好车就来。
推开包厢的桧木拉门时,三澄美琴就感受到了空气里的重量。
男友的父母——森川夫妇正襟危坐在主位,和纸灯罩投下的暖光也化不开他们嘴角凝固的弧度。
男友森川达也起身相迎时,西装袖口露出的铂金袖扣闪着冷光,那是他入职外资银行时父亲送的礼物。
伯父伯母好。
美琴跪坐在坐垫上,膝盖不小心压到了白大褂下摆。
森川夫人的目光像ct扫描仪般从她发梢掠到指尖:
三澄小姐直接从解剖室过来?
是研究所。
美琴把装着伴手礼的纸袋放在桌上,
这是上野老铺的...
放边上吧。
森川先生用茶杯打断她,
听达也说,你每天要解剖三四具尸体?
竹筷在美琴指间微微一颤。
她想起今早那个被家暴致死的女高中生,肋骨间还插着折断的餐刀。
准确说是尸检,不全是解剖。有时只需要...
真了不起呢。
森川夫人突然用湿巾擦拭手指,
我年轻时在红十字会,见到血都会晕。
她转向儿子,
达也小时候连打针都要哭半天。
达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:
妈,美琴是东京医大首席...
所以更可惜了。
森川先生切开金枪鱼大腹,油脂在刀刃上反光,
三澄小姐,大阪中央医院的副院长是我大学同学。以你的资质,转临床科三年就能升主治医。
寿司师傅正把山葵磨成青绿的泥,辛辣气息突然窜进美琴鼻腔。
我很热爱现在的工作。
她盯着芥末逐渐晕开的轨迹。
热爱?
森川夫人放下筷子发出轻响,
每天摸那些腐烂的、支离破碎的...
惠子。
森川先生制止妻子,转而从公文包取出烫金信封,
这是帝冢山学院的入学指南。如果你们明年结婚,等生下孩子后,孩子可以直接入读附属幼儿园。
冰镇梅酒在杯壁凝出水珠,美琴看着它滑落到自己无名指的戒痕上。
三个月前达也求婚时说过尊重你的事业,现在那枚戒指正被他母亲拿在手里端详。
钻石太小了。
森川夫人突然说,
正好我在心斋桥的珠宝店...
我去下洗手间。
美琴站起来时碰翻了酱油碟,浓稠的黑色液体在米色桌布上漫延,像极了今早解剖台上扩散的尸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