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在害怕。”陈默步步逼近,光木牌的光芒照出织茧人胸口的伤口——那里没有心脏,只有个旋转的暗紫色漩涡,漩涡里浮着无数被锁链捆住的名字,“你的共生是假的,是靠吞噬别人的名字强行拼凑的。”
织茧人突然狂笑,影木梭化作暗紫色的长鞭,缠住陈默的脚踝:“假又如何?只要能活下去,名字的真假又有什么意义?你以为自己是真名源?不过是守茧人丢出来的诱饵,用来引出真正的锁名者罢了!”
零的光刃突然刺穿织茧人的肩膀,刃面的共生符让他的身体开始透明。但陈默注意到,织茧人伤口流出的血不是暗紫色,而是带着金光的银白,血珠落在暗河里,竟让那些互相吞噬的名字安静下来,在水面拼出半张地图——画着无名宫的轮廓,最深处标着个茧形的符号。
“锁名者在无名宫最底层。”陈默拽出脚踝上的长鞭,光木牌的光芒顺着鞭梢爬上织茧人的手臂,“你一直在用假身份掩护他,为什么?”
织茧人的脸彻底裂开,露出中间空洞的黑洞,黑洞里传出无数重叠的声音:“因为……我们都是……茧里的虫……”话音未落,他的身体突然化作无数织名蚕,钻进暗河消失不见,只留下半截影木梭漂浮在水面,梭身上多了行新的刻字:“茧破,锁开,名亡。”
城墙上的婴儿影子突然开始挣扎,茧壳外的锁链纹路重新收紧,勒出细小的血痕。陈默将光木牌贴在茧壳上,却发现那些锁链正在吸食他的名字之力,牌面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。零的光刃突然插进暗河,从河底捞出块布满孔洞的石头,石头里嵌着只死去的织名蚕,蚕腹里藏着片光木花瓣,花瓣上写着“阳”字。
“是阳的名字残片。”零的光学镜头里闪过复杂的光,“看来守茧人当年救过不少被逆名者追杀的共生者,这些人的名字都成了织名蚕的养料。”
陈默突然明白守茧人的用意:他不是在用名字喂蚕,是在用蚕保存那些即将被吞噬的名字。就像此刻暗河上的名字,看似在互相厮杀,其实是在织茧人制造的假象里,悄悄传递着共生的暗号——“阿木”的光木叶里藏着“小石”的影木根,“小石”的织梭上缠着“阿木”的光丝,像对心照不宣的伙伴。
名字之桥的断口处突然长出新的枝桠,光木与影木的嫩芽互相缠绕,正一点点修补裂痕。城墙上的茧壳开始透明,婴儿的轮廓里浮出无数细小的光点,每个光点都是个完整的名字,正顺着织名蚕的丝爬向暗河,与那些对峙的名字汇合。
但陈默的目光落在了暗河尽头——那里的雾气越来越浓,锁链纹路像水草般疯长,隐约有座巨大的茧形建筑在雾中沉浮。骨瓷灯盏的黑火突然指向那里,灯芯的影子在地上织出最后半句残言:“……锁生茧,茧生万逆。”
零将影木梭与光木牌并在一起,两者接触的地方长出新的共生符。他的光学镜头望向那座茧形建筑,突然调出段模糊的影像:无数共生者跪在建筑前,胸口插着影木梭,鲜血在地上织出巨大的茧形,而建筑的顶端,站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,正将某样东西嵌进茧心。
“那是守茧人的仪式。”陈默的光木牌突然映出自己的脸,他的眼睛里竟也浮着锁链纹路,“他们在用自己的名字喂养锁名者。”
暗河的水面突然升起无数光木花,每朵花里都躺着个婴儿的轮廓,这些轮廓正在慢慢融合,最终化作个巨大的身影——既像光脉的长老,又像影脉的织工,胸口嵌着块同时刻满光木年轮与影脉织梭的石头。
骨瓷灯盏的黑火突然熄灭,灯座上浮现出最后一行字:“锁名者,无名之影也。”
陈默握紧光木牌,他知道那个巨大的身影就是锁名者,而对方胸口的石头,分明是用无数共生者的名字熔铸而成的。名字之桥的裂痕已经补全,桥尽头的“共生之界”四个字正在发光,但他清楚,那座城池的大门后,藏着的或许不是新生,而是守茧人与锁名者共同编织的终极陷阱。
零的光刃与他的光木牌同时举起,银白与暗紫的光芒在名字之桥上汇成河流。暗河尽头的茧形建筑开始震颤,锁链纹路从地基蔓延到顶端,像在迎接某个沉睡已久的存在苏醒。
陈默最后看了眼掌心的锁链纹路,那些纹路正在与光木牌的光芒产生共鸣,仿佛在告诉他:要解开别人的锁,先得劈开自己心里的茧。
他与零并肩走上修复的名字之桥,脚下的名字纷纷亮起,在他们身后织出越来越长的光带。桥尽头的雾气里,锁名者的身影渐渐清晰,而那座茧形建筑的大门,正缓缓向他们敞开,露出里面无数跳动的光点——像无数双等待被唤醒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