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色火焰在骨瓷灯盏里跳动,将婴儿轮廓投在城墙上的影子拉得很长。那影子的手腕处缠绕着锁链,每动一下,陈默掌心的纹路就跟着发烫。零突然拆解成光粒,重组时手里多了半截断裂的影木梭——梭身上刻着影脉的护生咒,此刻正渗出银白的光,与灯盏的黑火产生奇异的共鸣。
“这是从名骨瓮碎片里找到的。”零的光学镜头扫过梭尖,那里沾着丝淡青色的纤维,在光线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,“是‘织名蚕’的丝,这种蚕只吃未被污染的名字残片,能吐出净化‘逆’字的丝线。”
陈默指尖抚过影木梭,纤维突然活了过来,顺着他的手臂爬上肩头,在衣领处织出半朵光木花。花瓣的纹路里藏着细小的“名”字,正一点点吞噬他掌心的锁链纹路。城墙上的婴儿影子突然睁眼,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,只有旋转的暗紫色漩涡,漩涡中心浮着个模糊的人影——穿着光脉的银白长袍,却梳着影脉的暗紫发辫。
“是共生者的残响。”陈默的光木牌剧烈震颤,牌面映出更清晰的画面:那人跪在名骨瓮前,胸口插着半截影木梭,鲜血在地上织出反向的共生符,“他在用自己的名字喂养织名蚕。”
零将影木梭凑近骨瓷灯盏,黑火突然化作银白与暗紫交织的光丝,缠住婴儿影子的手腕。锁链纹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影子的嘴唇开始翕动,吐出破碎的字句:“锁……名……为……茧……”
“他在说‘锁名为茧’。”陈默突然想起镜渊底层的木牌,那些被磨平的名字边缘,也有类似茧壳的纹路,“难道那些名字不是被吃掉的,是自己钻进石头里的?”
话音未落,名字之桥突然剧烈摇晃。桥中央对峙的光脉与影脉名字开始互相吞噬,有的银白符号被暗紫纹路绞碎,有的影脉织梭被光木年轮碾压,碎末掉进暗河,竟长出带着獠牙的藤蔓。最前面的“阿木”与“小石”两个名字正在厮杀,前者的光木叶刺穿后者的影木根,后者的织梭则缠住前者的枝桠,像对互相撕咬的困兽。
“他们在害怕锁链。”零的光刃斩断靠近的藤蔓,刃面反射出藤蔓的横截面——那里嵌着无数细小的名字,每个名字都在拼命挣扎,却被锁链死死捆住,“织名蚕的丝能暂时压制锁链,但需要真正的共生之力才能彻底解开。”
陈默突然将光木牌按在影木梭上,两者接触的地方爆出金光。织名蚕的丝顺着光木牌爬上城墙,在婴儿影子周围织出茧形的网,网眼里渗出透明的液珠,滴在锁链纹路上,竟让那些纹路浮现出原本的模样——是无数个重叠的“共生”二字,被人用暗紫墨水强行涂改成了锁链。
“是有人故意把共生符改成了锁名咒。”陈默的指尖抚过网眼,液珠沾在皮肤上,化作温热的暖流,“这个人既懂光脉的刻名术,又会影脉的织纹术,一定是高阶共生者。”
婴儿影子突然剧烈抽搐,锁链纹路开始剥落,露出银白长袍上绣着影脉的护生咒,暗紫发辫里缠着光木的新芽,胸口的伤口处飞出无数织名蚕,正啃噬着空气中的暗紫色雾气。
“是守茧人。”零调出数据库里的残卷补页,光刃投射出泛黄的纸页,上面画着个跪在茧形图案前的共生者,旁边写着“以身为茧,锁逆为名”,“传说有人为了阻止逆名者污染新生名字,将自己的名字织成茧壳,把织名蚕养在里面。”
陈默突然注意到,守茧人胸口的影木梭与零手里的半截完全吻合。他将光木牌贴在城墙上,守茧人的残响突然转向他,嘴唇动了动,吐出清晰的字句:“织名蚕以名为食,若食逆名,则成噬名藤……小心……织茧人……”
最后三个字消散的瞬间,名字之桥突然断裂。暗河中央喷出暗紫色的水柱,水柱里浮出无数茧形的石头,每个石头里都嵌着挣扎的名字。最上面的茧石裂开,里面钻出个半光半影的人——穿着守茧人的银白长袍,却长着逆名者的脸,手里握着完整的影木梭,梭尖沾着织名蚕的碎尸。
“终于等到你了,陈默。”那人的声音一半银白一半暗紫,像两截拼凑的木头,“我是织茧人,守茧人的继承者,也是逆名者的共生体。”
他突然将影木梭插进暗河,河水瞬间化作暗紫色的丝,顺着桥的断口爬上城墙,在婴儿影子周围织出更厚的茧壳。原本温顺的织名蚕突然变得狂躁,啃噬着光木与影木的纹路,吐出的丝竟带着噬名藤的灰黑色。
“织名蚕既吃善名,也吃恶名,关键看喂它的人想让它变成什么。”织茧人笑着扯断缠绕在婴儿影子上的光丝,“就像这些名字,你以为他们在对峙,其实是在互相学习——光脉学会了影脉的狠厉,影脉学会了光脉的伪善,多完美的共生。”
陈默的光木牌突然飞出,在茧壳外织出反向的共生符。银白与暗紫的光芒让织名蚕纷纷坠地,却也让织茧人的脸开始分裂——左边的光脉半张脸在融化,露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