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没说完,守林的身体就开始透明,藤蔓头发化作无数光粒,融入周围的树木。那些原本蠕动的木牌突然安静下来,牌面浮现出模糊的名字,像在为他送行。
“快走!”零拽着陈默冲向森林深处,光刃不断斩断袭来的噬名藤,“守林用自己的名根加固了防护,我们还有时间!”
越靠近林心,树木的扭曲就越严重。光木的银白树干上开始长出眼睛,影木的暗紫叶片里渗出泪水,那些悬挂的木牌上,模糊的名字渐渐清晰——全是名织城居民的名字,其中就有风长老后人的“风”字,还有霜婆婆的“霜”字。
“他把名织城的人抓来了。”陈默的手背上,星图中代表这些人的光点正在闪烁,却都透着灰黑色,“忘名汤没有完全抹去他们的记忆,他们还在挣扎。”
前方突然出现片空地,空地中央是个墨绿色的水潭,潭水像凝固的油脂,表面漂浮着无数名木牌,其中最显眼的是块刻着“月”字的影木牌,牌上的暗紫织线正顺着潭水延伸,沉入水底,与团巨大的黑影缠绕在一起——那是噬名藤的主根,像条盘踞的巨蛇,根须上挂满了没有名字的木牌。
唤名者站在潭边,手里的陶罐已经空了。看见陈默,他面具下的嘴咧开个诡异的笑容:“逆大人说,只要把你扔进潭里,月就能解脱了……”
他突然扯开斗篷,露出胸口——那里嵌着块光木牌,牌上的“阳”字被暗紫色的影线缠绕,像被勒住的喉咙。
“你看,我也有名字。”唤名者的声音带着疯狂的喜悦,“只要你消失,月就不用再缠着主根了,我们就能一起做逆大人的傀儡,永远在一起……”
陈默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。他举起手中的“月”字残片,光木牌的光芒将残片照亮:“你知道她为什么缠着主根吗?”
残片上的影像再次浮现:月在被抓前,将自己的影线与阳的光丝编织在一起,藏进了“月”字牌的夹层里,她对着牌说:“阳,等我困住噬名藤,你就带着大家的名字回家,记住,我们的织线永远不会断。”
唤名者的面具突然炸裂,露出张年轻的脸。他的左眼是光脉的银白,右眼却被暗紫色的影线覆盖,此刻正有泪水从银白的左眼里滚落:“月……”
潭水突然剧烈翻涌。噬名藤的主根猛地抬起,根须上的无名木牌纷纷脱落,露出底下缠绕的暗紫织线——那些织线正在发光,与陈默手中的光木牌产生共鸣。潭底浮出个身影,正是梳着暗紫发辫的女孩,她的身体已经半透明,却依旧死死抓着主根,嘴里默念着:“阳,别忘了……”
“月!”唤名者扑向潭边,胸口的“阳”字牌突然爆发出强光,暗紫色的影线被震得粉碎,“我记起来了!我是阳!”
光与影的织线在潭面上交汇,像两道闪电劈开墨绿的潭水。噬名藤的主根发出痛苦的嘶吼,根须开始枯萎,沉入潭底的名木牌纷纷上浮,牌上的名字重新焕发光彩。
但就在这时,潭水中央突然裂开道缝隙,缝隙里伸出只纯黑色的手,抓住了阳的脚踝。逆名者的声音从缝隙里传来,带着冰冷的笑意:“看来又要重新调教了,我的好傀儡。”
阳的身体被强行拽向缝隙,他回头看向陈默,银白的左眼里满是决绝:“告诉月……我没忘……”
他突然拔出胸口的“阳”字牌,狠狠掷向陈默,自己则被裂缝吞噬。光木牌在空中划过弧线,落在陈默手中,牌面与“月”字残片拼在一起,组成完整的“阳月”二字,织线在牌上交织成永不分离的结。
潭水渐渐平静,月的身影化作光粒,融入那些上浮的名木牌。陈默握紧手中的合牌,感觉牌面传来温暖的力量——那是共生的名字在互相守护的力量。
零突然指向潭底的裂缝:“那里有通往更深层的通道。逆名者的气息就是从
裂缝正在扩大,里面透出暗紫色的光芒,隐约能看见无数阶梯,通向未知的黑暗。那些被解救的名木牌围绕着陈默飞舞,像在为他指引方向,牌上的名字闪烁着,组成一句话:“向下,找到所有被遗忘的名字。”
陈默深吸一口气,将“阳月”合牌塞进怀里,光木牌在掌心重新亮起。他知道,裂缝样被拆散的共生者,在等待被唤醒。
零的光刃在前方开路,刃面映出裂缝深处的景象——那里似乎有座巨大的宫殿,宫殿的墙壁是用无数无名木牌砌成的,顶端的尖塔上,隐约有颗黑色的星辰在闪烁。
“看来我们找到他的老巢了。”零的声音带着金属的冷硬,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准备好了吗,陈默?”
陈默点头,目光穿过裂缝,望向那片未知的黑暗。手背上的星图里,最后一颗孤星的光芒越来越亮,与裂缝深处的黑色星辰遥相呼应,仿佛在进行一场跨越黑暗的对话。
他迈出脚步,走进裂缝,身后的无名林开始恢复生机,光木的银白与影木的暗紫在阳光下交织,像在编织新的希望。但陈默知道,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,那座无名木牌砌成的宫殿里,一定有逆名者为他准备的最终陷阱。
而陷阱的尽头,或许就藏着所有名字的真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