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句话仿佛抽干了徐月全身的力气,她说完便软软地向下滑去。
赵解放瞳孔猛地一缩,有力的手臂稳稳地将妻子整个揽进怀里。
他的胸膛坚实而温暖像一座山,瞬间给了徐月一丝支撑。
“胡说什么?”
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面上却是一片从容镇定。
他小心翼翼地从妻子攥得发白的手里抽出那几张信纸。
信纸已经被泪水浸湿变得皱巴,但上面的字迹依然看得清楚。
赵解放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信上的内容。
从一个叫许文秀的女人,到所谓的亲生父亲张海林,再到那个顶替了她人生的张红萍,以及那片残忍的西瓜地……
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赵解放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,周身那股军人特有的凌厉气势再也无法抑制。
他抱着妻子的手臂越收越紧,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。
原来他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的月月,竟然差点就要消失……
那个叫张海林的男人,简直猪狗不如!
“月月别怕,有我在。”
赵解低下头温热的唇印在妻子冰冷的额头上,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,“不管发生什么,你都是我的妻子,是我赵解放要守护一生的人。”
小时候他不是没听到村里孩子说月月是捡来的,但这些话被徐家三兄弟听到一次就打一次,直到没人敢说。
他从未怀疑过月月的身世,徐家两口子和三个舅子对月月如何,他都看在眼里。
怀里的人儿颤抖得更厉害了。
她不是害怕,而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冲击得不知所措。
二十年来坚信不移的世界,一夕之间轰然倒塌。
“爸妈……他们是不是……是不是不要我了?”
徐月哽咽着声音细若蚊蝇。
这是她心底最深的恐惧。
“傻丫头怎么会?你要不放心,我们给家里打个电话,亲口问问爸妈好不好?”
赵解放叹了口气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,他坚信徐家肯定会认月月的,怎么会舍得不要她。
在1979年的海岛部队,打一通长途电话并不容易。
赵解放找了政委,得到同意后带着徐月来到了通讯室。
电话接通的过程漫长而煎熬,每一次滋啦的电流声都像是在拉扯着徐月脆弱的神经。
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声音。
“喂,这里是金罗村,请问你是哪位?”
徐保平刚好在大队的办公室,听到电话响起第一时间就接了。
徐月刚想开口眼泪却先一步决了堤,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,只能发出“呜呜”的哭声。
那是她爸爸的声音,她好想爸妈。
“月月?是月月吗?”
徐保平一下子就听出了女儿的声音,语气瞬间变得焦急起来,“孩子,你等一下,我叫你妈来听电话,你十五分钟后再打来。”
说着,徐保平放下电话就冲了出去,凛冽的寒风吹得他脸上生疼,却也阻挡不了那颗激动地心。
办公室里的大队支书见老徐那激动地模样,心里暗自好笑,徐家还真疼这个女儿。
陈秋菊最近也在想不知道女儿收到信没有,见到自家老头子冒失地跑回来,还想问他后边难道是有狗追吗?
“快,月月……打电话……回来了。”
徐保平一路跑着回来,差点没摔跤。
陈秋菊一听丢下手里的东西撒丫子就跑。
徐保平扶着老腰,看着冲出去的媳妇,“哎,等等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