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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5章 逃!!!(1 / 2)

冰冷的空气带着草木的湿腐气涌入夏璇火烧火燎的肺,却带不来丝毫暖意。她瘫软在厚实的腐叶层上,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,从额角滑落,渗进嘴角,是咸腥的铁锈味。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。

脚踝处,倒钩绳索深陷皮肉,紫玉兰叶带来的清凉早已被持续拖拽的剧痛彻底淹没。每一次用力,都像是钝刀在骨头上反复切割。麻痹感虽被药力压回了脚踝附近,却让她左脚如同踩着棉花,每一次落脚都带着失控的虚浮感。

更深处,经脉里残留的阴寒邪气盘踞在四肢百骸,丝丝缕缕地侵蚀着本已枯竭的力气。眉心深处,那强行开启储物袋带来的撕裂感并未完全平复,像一根烧红的针,随着心跳不断刺扎着她的意识,视野时不时地模糊晃动。

她强迫自己抬起沉重的眼皮,目光扫过这片将他们吐出来的陌生山林。参天古木的枝桠在高处交错,将天空切割成破碎的光斑,吝啬地洒下些许微光。厚厚的腐殖土踩上去松软无声,却也潜藏着湿滑和盘踞的树根。

茂密的灌木和垂落的藤蔓如同天然的囚笼,将光线与视线一同吞噬。寂静,死一般的寂静,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鸟鸣和更深处某种不知名生物的悠长嘶吼,更添几分令人心悸的幽邃。

穹顶的破口在他们身后的小土坡下,被几丛茂盛的带着暗红斑点的墨绿藤蔓半遮半掩,像一个通往地狱的、正在缓缓愈合的伤疤。

目光回到同伴身上,沉重得如同灌了铅。

夏弘躺在她几步之外,九转续骨膏似乎吊住了他最后一口生气,腹部的贯穿伤在简陋的包扎下不再汹涌地渗血,但每一次微弱起伏的胸膛都伴随着压抑的、带着血沫的嘶声。他的脸不是苍白,而是一种渗人的灰败。

拖架上的洛灿,左臂肩窝处覆盖着嚼碎的紫玉兰叶糊,黑紫色的毒痂颜色似乎淡了些许,伤口依旧狰狞外翻。他整个人的皮肤透着一种不祥的青灰色。

唯有那只被蚀藤寄生的右臂——此刻正被一片寸许长的赤红草叶覆盖着——散发出微弱却稳定的红光。

红光之下,皮肤内里,原本狂暴扭曲的暗红蚀藤纹路变得异常“温顺”,隐隐透出一种内敛却更加根深蒂固的阴森。赤阳草叶的纯阳之力暂时压制了蚀藤的凶性,但这平静之下,是更深沉、更顽固的蛰伏。

陈老蜷在拖架另一头,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,后背碳化的伤口在粗布下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焦糊味。

希望?夏璇的目光落在身边草地上散落的几样东西上。

紫玉兰叶只剩下三分之一,蔫蔫地躺在玉盒里。九转续骨膏也只剩下指甲盖大小的一小块琥珀色膏体。最珍贵的赤阳草,只剩下两片孤零零的赤红叶子,是压制洛灿体内那头凶兽的唯一筹码。

还有那些散发着不同气息的陌生玉瓶,那些光滑无字却让人心悸的玉简,尤其是那枚墨黑色的!那块描绘着恐怖藤蔓心脏图案的暗黄皮卷,以及一堆鸡蛋大小、温润光洁却不知用途的石头……

它们散落着,散发着混合的奇异波动,像一堆烫手的炭火,更是血藤老鬼最醒目的灯塔!不能再这样散着了!

夏璇咬着牙,猛地撕下自己早已破烂不堪的外袍下摆相对完整的一块粗布。布片带着尘土和干涸的血迹,铺在潮湿的草地上。

她的手在微微发抖,不是因为虚弱,而是因为本能地恐惧。目光首先落在那卷暗黄色的皮卷上。卷轴并未完全摊开,但暴露在外的那个角落——扭曲虬结的暗红藤蔓缠绕搏动的心脏,心脏表面痛苦哀嚎的人脸虚影——仅仅是目光扫过,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寒死寂和贪婪吞噬的意念便无声地扑面而来,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眉心刺痛骤然加剧。

她强忍着呕吐感和精神上的巨大排斥,几乎是闭着眼,用最快的速度将这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皮卷紧紧卷好,放在粗布中央。

接着是那些玉简。她的视线刻意避开那枚墨黑色的,仿佛多看一秒都会被其中的怨毒意念拉入深渊。她隔着布片,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一一拿起,如同捧着择人而噬的毒蛇,快速放入布包。

指尖触碰到墨黑玉简冰冷的表面时,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瞬白骨被藤蔓吸干的恐怖幻象,惊得她猛地缩手,冷汗瞬间浸透后背。

那些玉瓶和装着药物的玉盒也被她迅速放入。碧绿瓶霞光流转,漆黑瓶覆盖着冰裂银纹,赤红如火的、苍白如骨的…一个个气息迥异,在她眼中全是未知的风险。她把装着剩余紫玉兰叶、九转续骨膏和两片赤阳草的玉盒放在相对靠外的位置。

最后是那堆颜色各异、温润光洁的石头。夏璇不认识它们,但那些石头散发出的精纯温和的能量波动,让她本能地觉得不凡,也本能地感到不安——这气息太过“干净”,在这污浊血腥的环境里,本身就可能引来麻烦。她将这些石头分散开,塞在布包的各个角落,试图用粗布和药物稍微掩盖它们的存在。

布片被迅速收拢、扎紧,打成一个沉重而形状不规则的包袱。夏璇将它紧紧抱在怀里,沉甸甸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,混杂的药香、阴冷邪气、精纯灵气…各种气息交织在一起,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她紧绷的神经。

她的目光投向不远处斜插在洞口处下方的黑色巨岩上的龙雀刀。刀身古朴,曾经的金红余威早已散尽,只留下冰冷的金属光泽和一道贯穿刀身的细微裂痕。

夏璇挣扎着站起,踉跄走过去,下到地下来到跟前,双手握住刀柄。入手沉重冰凉,残留的煞气隐隐刺痛掌心。她解下腰间断裂的腰带,将龙雀刀牢牢绑缚在自己背后。

冰冷的刀身紧贴着她单薄的脊背,带来一丝沉重的依靠感,也带来一份沉甸甸的失落——先祖的荣光与守护,似乎也随着刀灵一同寂灭了。

现在,是凡人背负着凡人的时刻了。

她又重新回到地面,看向昏迷的洛灿和陈老,又看向一丝微弱意识的夏弘。独自带走三人?

目光扫过四周坚韧的藤蔓和低矮的灌木。求生的本能压榨出最后一丝急智。她抽出龙雀刀,此刻成了砍柴的斧头。刀锋劈砍在坚韧的老藤上,发出沉闷的“哆哆”声,震得她虎口发麻。几根婴儿手臂粗的藤条被费力砍下。又寻来几根相对笔直、带着分叉的粗壮树枝。

没有时间精细加工。她跪在地上,用尽力气,将藤条和树枝纵横交错地绑扎在一起,形成一个极其简陋、勉强能称为“拖架”的框架。框架粗糙,棱角分明。

她自己身上的布料不多,就撕下夏宏、洛灿身上的还算大块的布片,铺在框架上,聊胜于无地增加一点舒适度。

“二哥…坚持住…”夏璇的声音嘶哑,她吃力地将最轻的陈老先抱上拖架,用藤蔓将老人枯瘦的身躯草草固定,防止颠簸滑落。接着是洛灿。她架起洛灿的上半身,一点点挪动。洛灿右臂上那片赤阳草叶散发着温润的红光,随着动作微微起伏。

当他的身体接触到冰冷的藤蔓拖架时,皮肤下那些内敛的暗红蚀藤纹路,极其微弱地、如同心脏搏动般闪烁了一下!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阴冷波动瞬间扩散开,又被赤阳草叶的红光压制下去。

夏璇的心猛地一沉!这闪烁…

最后,她走向夏弘。夏弘似乎感应到她的靠近,眼皮艰难地掀开一丝缝隙,露出浑浊却依旧坚毅的眼眸。

他看到了夏璇所做的一切,看到了她苍白的脸上滚落的汗珠和血痕,看到了她背后冰冷的龙雀刀,看到了拖架上生死不知的同伴。

“走…”他喉咙里滚出一个模糊的音节,带着血沫的气息。他试图抬起手臂,却只是无力地颤抖了一下。

夏璇没有说话,只是用力地点点头,她弯下腰,将夏弘一条沉重的手臂架在自己未受伤的左肩上,另一只手紧紧环住他的腰。

夏弘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,那贯穿伤处的触感让夏璇能清晰感觉到布条下粘稠的湿意。

“呃…”夏弘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,身体不自觉地痉挛了一下。

夏璇深吸一口气,肺部如同被砂纸摩擦。她将拖架的藤蔓绳索勒在自己左肩,绳索瞬间深深陷入皮肉。然后,她拄起一根之前备好的粗树枝,作为拐杖,也作为支撑。

“走!”从她干裂的唇间挤出,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。

背负着拖架肩架着夏弘,夏璇开始了她此生最为艰难、最为缓慢的跋涉。每一步抬起,都如同在粘稠的泥沼中拔腿。

左脚踝的剧痛和麻痹让落脚变得极其不稳,每一次身体重心的转移都伴随着钻心的刺痛和失控的摇晃。右肩被拖架绳索深深勒入,火辣辣的疼痛伴随着麻木感蔓延。

架着夏弘的左侧身体更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,贯穿伤处传来的血腥气和夏弘沉重的呼吸声敲打着她的耳膜。

背后的龙雀刀冰冷坚硬,随着步伐一下下磕碰着她的脊骨。怀中紧贴的包袱,那混合的气息无孔不入地侵扰着她的神经。眉心识海的刺痛如同背景噪音,持续削弱着她的集中力。

密林成了天然的障碍场。盘根错节的树根如同伏地的虬龙,稍不留神就能将她绊倒。湿滑的腐叶层下隐藏着松动的石块。

低垂的藤蔓如同恶意的绊索,抽打在她脸上、身上。茂密的灌木丛必须费力挤开,带刺的枝条刮破本就褴褛的衣衫,在裸露的皮肤上留下道道血痕。

光线越来越暗,树冠层愈发厚重,只有零星的光斑勉强照亮前路。寂静被无限放大。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,远处隐约的鸟鸣,甚至自己沉重的喘息声、心跳声、血液鼓动的声音…都被这死寂的环境放大了无数倍,敲打着她紧绷到极限的神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