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口呜咽的寒意,似乎被怀中冰冷硬实的黑麦饼驱散了些许。洛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,挪回那处岩石夹角,靠着冰冷刺骨的岩壁滑坐下去。
他顾不上休息,立刻用牙齿配合,小心翼翼地解开右拳上那层被粘液和污秽沾染、已经有些松动的包裹布。随着布条剥离,露出了
一股混合着药味、血腥和腐败的怪异气味散开。只见伤口表面,那粘稠如黑血般的膏体已经部分凝固,形成一层暗红色的硬痂,紧紧包裹着翻卷的皮肉。
原本持续渗血的情况确实被彻底止住了,甚至伤口边缘那令人不安的灰白色也消退了不少,呈现出一种接近正常血肉的暗红。
但整个右拳肿胀得厉害,比平时大了整整一圈,皮肤紧绷发亮,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紫色。麻木的灼痛感依旧强烈,仿佛整只手被塞在闷烧的火炭里。
枯骨叟浑浊的眼睛扫过洛灿的伤处,干裂的嘴角似乎向上扯动了一下,“嘿嘿…骨头…筋络…稳住了。肿…正常。药力…在拔毒生肌。忍着点…别乱动。”他顿了顿,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,“一点…换新药?”
洛灿盯着自己肿胀发紫的拳头,又看了看枯骨叟手中那个同样漆黑的小骨罐。药效确实霸道而显着,但肿胀和持续的灼痛也让他心中存疑。
“明天。”洛灿的声音嘶哑但坚决。他需要观察一夜,也需要盘算这点宝贵的贡献点该如何分配。枯骨叟的药,有效,但也透着诡异。一点贡献点换一次药,消耗太大。
枯骨叟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,也没强求,只是嘿嘿笑了两声,重新闭上了眼睛,如同石雕般沉寂下去,仿佛刚才的交易从未发生。
洛灿不再理会他。腹中的饥饿感如同擂鼓,催促着他。他小心地重新用相对干净的布条将涂满黑膏的右拳松松包裹好,避免触碰。然后,他拿出冰冷坚硬的黑麦饼,艰难地掰下一小块,塞进嘴里。
依旧是粗粝难咽,带着陈腐的气息。这一次,洛灿吃得格外缓慢,也格外珍惜。他细嚼慢咽,用唾液充分软化,再缓缓咽下,最大限度地吸收着这点可怜的食物能量。胃里那噬人的空虚感被稍稍填满,一股微弱的热流从腹部升起,驱散着些许寒意。
玉佩的暖流持续涌出,顽强地抵御着风口涌来的、远超贡献阁角落的刺骨寒煞。两者结合,让他在极致的疲惫和伤痛中,勉强维持着一线清明和恢复的可能。
一夜在对抗寒煞、消化食物和运转内力中缓慢度过。当蓝光磷石的光芒再次恒定,洛灿睁开眼,感受着身体的状态。
饥饿感依旧,但比昨日稍好。身体的疲惫感稍有缓解,最明显的是,运转内力时经脉的刺痛感确实减轻了一些。右拳的肿胀似乎消退了一点点,麻木的灼痛感依旧,但那种血肉崩坏的虚弱感确实被压制住了。枯骨叟的药膏,在修复伤势的同时,似乎也带来了一种诡异的、透支潜能的“稳定”。
他拿出剩下的黑麦饼,依旧小口小口地吃。然后,他扶着岩壁,艰难地站起身。这一次,动作虽然依旧迟缓僵硬,比昨日似乎多了一分支撑的力气。
他拄着木枝,没有立刻走向任务阁,而是先走向了贡献阁。
他的目光在“止血草粉(三点)”和“黑麦饼(一点)”之间徘徊。食物是维持生存的基础,但右拳的伤势虽然被黑骨膏稳住,但全身其他崩裂的伤口依旧在隐隐作痛,持续消耗着他的元气。金疮药买不起,这止血草粉或许是唯一的选择。
最终,生存的理性压过了对食物的渴望。他需要更全面地稳住伤势,才有体力去赚取更多贡献点。
“换…止血草粉。”洛灿指向光幕。
枯瘦执事死水般的目光扫过他,极其缓慢地从一个石匣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、用干枯草叶包裹的粗糙小包,推到台边。小包散发着淡淡的、带着苦涩和土腥气的草药味。
洛灿拿起那包珍贵的止血草粉,紧紧攥在手里。贡献点再次归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