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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偷药的贼,比账房更懂算账(2 / 2)

阿橹!

往左偏三度!他猛拍船舷,掌心触到的木痕还带着火场余温。

老船工的船桨几乎与他的指令同时扬起,水花溅在林澈脸上,他望着左侧水面突然翻涌的气泡——那是金属甲胄划破水流的痕迹。

金律卫。苏晚星的声音在耳麦里压得极低,贾无涯把压箱底的机关卫全调出来了。

月光突然被阴影吞噬。

林澈抬头,十丈外的渡桥顶端,贾无涯正倚着汉白玉栏杆,玉算盘在掌心转得嗡嗡作响。

他身后三十余具金漆傀儡一字排开,甲叶间渗出的机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最中央那具足有两人高的巨型傀儡,胸口嵌着面青铜算幡,利字当头四个金漆大字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
小友的火放得漂亮,水引得分明。贾无涯的笑声混着算珠碰撞声飘来,可你忘了——这江湖,算的从来不是势,是利。

算幡突然震颤。

林澈喉间一甜,内息在丹田处猛地打了个结。

他踉跄两步扶住桅杆,听见船底传来队员们的闷哼——那低频音波像无形的手,正顺着毛孔往体内钻,每震一次,内息就散一分。

是破息幡!阿橹的手背上青筋暴起,船桨在水里搅出漩涡,当年林老爷子用八极崩打残过这种邪物,可咱们...

可咱们有势。林澈抹了把嘴角的血,目光扫过船舷外翻涌的河水。

他屈指叩了叩船板,潮湿的木纤维在指下震颤——方才救火时冲进码头的河水还未退尽,正顺着船底的缝隙往舱里灌。

微势借力术,第三式。他咬碎舌尖,腥甜漫开的瞬间,内息突然在指尖凝成细流。

脚尖点在船板上那汪积水中央,水流被内力压成薄刃,反冲之力顺着腿骨窜上脊椎。

林澈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桅杆顶端,指尖勾住帆绳的刹那,算幡的音波正撞上他的后背。

他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刀,刀锋擦着掌心划过,血珠溅在帆绳上。

染血的麻绳应声而断,整面巨帆裹着风砸向水面。

浪墙轰然腾起,林澈借势跃上帆顶,发梢沾着水花,望着被浪墙扭曲的音波在水面碎成光斑:你算的是利,我打的是势——风、水、火,都是我的账房先生!

贾无涯的瞳孔缩成针尖。

他的算幡震颤突然一滞,正欲再催,却见林澈从帆顶抛出个油布包。

那包砸在金律卫阵列中央,地炸开漫天磁粉——正是绣鞋张混在龙涎香里的那批。

傀儡们的关节瞬间卡壳,最前面的两具撞在一起,甲叶崩裂的脆响惊飞了河湾里的夜鹭。

林澈扯着帆绳滑回船尾,阿橹的船桨几乎要搅碎水面。

快艇擦着金律卫的甲刃冲过桥洞时,他听见贾无涯的冷笑穿透风声:药,你拿得走;命,未必留得住。

这句话像根冰锥扎进林澈后心。

他猛地转身,正看见船舱里青砜突然踉跄。

那姑娘手里的药罐落地,熬到半熟的寒髓草撒了一地,她捂着嘴后退,指缝间渗出的黑血滴在船板上,滋滋冒起青烟。

青砜!林澈扑过去,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。

姑娘的睫毛剧烈颤抖,染血的手指指向角落的药箱——原本码得整整齐齐的药材里,几包用黄麻纸裹着的药包裂开了口,细如霜粉的结晶正簌簌往下掉。

蚀骨雾...青砜的声音细若游丝,我配过贾记药行的...他们往参须里掺这个,能让病人咳血而亡,还查不出...查不出毒源...

林澈的呼吸突然顿住。

他捏起一点结晶,放在鼻尖轻嗅,苦辣味刺得眼眶发酸——这正是贾无涯最阴毒的手段:明着设赏格逼反同伴,暗里往救命药里下毒,等火种营的人用这些药救了百姓,反而成了毒杀平民的凶手。

阿橹,停船。他声音发沉,把真药全挑出来,用荷叶重新包,让飞檐陈带两队人,连夜送到各坊的医馆。

那这些...小铃铛蹲下来,指尖碰了碰毒晶,立刻缩回手。

林澈从怀里摸出片彼岸花瓣——这是系统上次拓印血脉时生成的伴生植物,花瓣上还凝着晨露。

他将花瓣按进毒晶里,腕表突然震动,淡蓝光幕在眼前展开:【检测到异源毒素,触发异源兼容被动:抗毒性+10%,开启临时预警机制(可识别方圆十里内同类毒素)】

贾无涯以为我在偷药?他盯着掌心的毒包,突然笑了,他错了。

我在偷他的规则——他能往药里下毒,我就能让毒变成药引。

灰藤巷的钟楼残骸上,林澈踩碎块烧焦的琉璃瓦。

下方的街道里,提着药包的队员们正消失在巷口,他们的背影被月光拉得老长,像一把把插向黑暗的刀。

影蚀会残部已经集结。苏晚星的投影浮现在他身侧,发梢的蓝光映着他绷紧的下颌线,贾无涯要在三日后的秩序祭典上,公开处决咱们安插在漕运司的联络员。

林澈捏碎毒包,黑色粉末被风卷向夜空。

他望着远处贾记药行的灯笼,那红光像团跳动的火,他以为用毒、用赏格、用金律卫就能困死我?

可他忘了...当有人愿意为一口药、一口气、一个理儿跟着我拼命时——他转身看向整座城市的灯火,这城里的每盏灯,都是我的金律卫。

腕表突然震动得更剧烈。

林澈低头,看见进度条从0%跳到了33%,【意志拓印·中级】的字样在屏幕上闪烁。

他伸手摸了摸胸口的平安结,那红线还带着青砜的体温。

老大!飞檐陈的声音从巷口传来,西市的老妇说,她儿子愿意把粮铺腾出来当临时医馆;南坊的铁匠送了二十把刀,说要给咱们守药库!

林澈望着跑近的身影,突然笑出了声。

他跃上钟楼最高处,风掀起他的衣摆,像面猎猎作响的旗。

告诉他们——他的声音混着风声,传向城市的每个角落,三日后的祭典,咱们去讨个公道。

黎明前的薄雾漫进千帆市集时,阿橹的渔船正顺着河湾往回划。

老船工揉了揉发酸的眼,突然眯起眼看向远处——水面上不知何时浮起数百艘无主小船,船头上的白布条幅被晨风吹得翻卷,隐约能看见上面用血写的字。

阿橹叔?划船的小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那些船...像是从上游漂下来的。

老船工没答话。

他摸出怀里的平安结,那是林澈今早塞给他的,说是青砜连夜重编的。

指腹蹭过歪歪扭扭的结子,他听见水面传来细碎的响动,像是无数人在低声说话。

要变天了。他轻声道,把平安结系在船桨上。

晨雾里,最前面那艘小船的条幅被风掀开一角,露出还我药三个血字,在雾中若隐若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