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。小满歪着头,但他说...该醒了
驴车拐进侧巷时,林烬正站在城楼上望着他们的背影。
他摸了摸衣襟里的残片,又看了看腰间的令牌——那是天工阁执法使的腰牌,刻着替天行道四个血字。
师兄。他对着风说,你这一脚,踩碎的可不止是规矩。
远处的雷云越压越低,有雨点砸在青石板上,溅起的水洼里,倒映着林澈护腕上泛起的金光。
(接上文)
鹰嘴崖的风裹着铁锈味往领口钻。
林澈把小娃交给阿锤抱着,自己蹲在崖边的老松后,望着山坳里那座黑黢黢的矿洞。
洞口挂着两盏气死风灯,灯影里六个护矿手正围着火堆啃饼,中间那人缺了根小指,正是周八指。
哥,那家伙的刀鞘刻着俩字。阿锤压低声音,小娃在他怀里蜷成团,小满说地底下有哭声,会不会是...矿奴被活埋了?
林澈没答话。
他盯着周八指转动酒葫芦的手腕——那是形意拳的起手式,指节叩击葫芦的节奏,和祖父当年教他听劲时敲的梆子声如出一辙。
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:检测到可拓印目标【断指刀法】(后天境大成),是否启动拓印?
他无声开合嘴唇。
眼前浮起半透明的数据面板,周八指的动作被拆解成三百六十个分镜,连刀鞘与腰带摩擦的角度都被精确标注。
热流从丹田翻涌而上,他感觉右手食指在发烫——那是方才用踏云手弹碎石块时,意外拓印了守卫的抖腕卸力技巧,此刻正与新拓印的刀法产生微妙共鸣。
阿锤,把小娃藏到岩缝里。他摸出怀里的碎砖,等会我引开守卫,你绕到洞后拆栅栏。
小满说地底下有动静,矿洞可能有暗门。
阿锤刚猫着腰离开,周八指突然甩了个酒葫芦过来。
葫芦砸在松树上裂开,酒液顺着树皮往下淌,混着血珠——林澈瞳孔一缩,那是人的指甲盖,染着暗红的朱砂。
林家的小崽子,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?周八指拎着鬼头刀站起来,刀身映出他脸上的刀疤,三年前你爹跪在拆迁队前喊祖屋是宝,今天你倒来管天工阁的闲事?
林澈从树后走出来,鞋底碾过松针发出轻响:周师傅好耳力,隔着半座山都听得出我是林家的。他歪头看刀疤,这疤是被我祖父的烟杆抽的吧?
当年他在茶馆说书,说断指刀专砍没骨头的,你抄刀去闹,结果被烟杆头戳了这儿。
周八指的刀地出鞘半寸:老东西早化成灰了!
可他的烟杆还在我这儿。林澈拍了拍腰间——那是根乌木烟杆,是祖父临终前塞给他的,他说烟杆里藏着踏云印的下半式,今天正好拿你的刀试试。
话音未落,周八指已挥刀劈来。
刀风卷得林澈额发乱舞,他却不闪不避,单脚点地旋身,鞋底在地面犁出半道深痕——正是方才城门前碾出的踏云印纹路。
周八指的刀劈在空处,手腕却突然一麻,刀差点脱手——方才拓印的抖腕卸力竟在他发力瞬间,顺着刀劲反震回来。
好小子!周八指瞳孔骤缩,你...你会我师父的卸劲诀
林澈没接话。
他盯着周八指的刀路,发现对方每出七刀必有一招回马斩,破绽在左膝微屈的瞬间。
系统面板上,拓印的断指刀法正在自动推演,原本需要大成境才能施展的三叠浪刀劲,此刻被拆解成跑酷时常用的二次起跳发力模式。
阿锤!他大喝一声,同时侧身避开横劈的刀刃,暗门在洞顶第三块青石板!
话音刚落,洞后传来栅栏断裂的脆响。
周八指分神的刹那,林澈的烟杆突然点出——烟杆头精准戳在他持刀的肘尖,正是方才拓印的踏云手穴位。
周八指闷哼一声,鬼头刀当啷落地,而林澈的另一只手已按上他的后颈。
拓印【断指刀法(大成)】成功,当前熟练度30%。
是否消耗100点武魄推演优化?
林澈在心里默念。
热流如活物般窜入指尖,周八指的刀法记忆如潮水涌来——原来这刀法的不是砍人手指,而是自断小指以祭刀魂。
他突然想起祖父说过的话:真正的国术,是活人用的,不是活人教的。
周师傅,你师父没告诉你,自断小指会伤手太阴肺经?他的声音突然放轻,你这刀劈到第三式,左胸会疼吧?
周八指的脸瞬间惨白。
林澈趁势扣住他的脉门,烟杆在他掌心快速点按:我替你把断指的缺口补上。随着最后一记点按,周八指突然喷出一口黑血,瘫坐在地,现在...你还能劈出三刀。
你...你废了我的刀?周八指颤声问。
我治好了你的刀。林澈弯腰捡起鬼头刀,真正的断指刀,该砍的是压在矿奴身上的石头,不是砍自己的骨头。他转身走向矿洞,刀背在洞门上敲出清脆的响声,都出来吧,天工阁的规矩,我替你们改了。
矿洞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。
最先爬出来的是个白发老汉,他跪在地上抱住林澈的腿:林...林小爷?
当年你爹背我家小子去医馆,我认得这鞋印!
爷爷!小娃从岩缝里扑过来,老妇哭着追上,祖孙俩抱成一团。
阿锤从洞顶的暗门爬下来,肩上还扛着个昏迷的矿奴:哥,暗门里有个地窖,堆着十几具尸体,身上都有...都有数字烙印!
林澈的呼吸一滞。
他蹲下身,扯开矿奴的衣领——锁骨处果然有淡蓝色的数字编码,和游戏登录时的账号尾数一模一样。
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:检测到异常数据波动,是否启动血脉拓印深层扫描?
他的护腕瞬间烫得灼人,眼前浮现出重叠的画面:现实中被强拆的祖屋,游戏里被掩埋的矿洞,还有祖父临终前说的路在醒——原来林家世代守护的踏云印,根本不是什么鞋样,是连接现实与数字世界的坐标!
阿锤突然指向天空。
林烬的斗笠出现在崖顶,身后跟着二十多个城卫。
他的目光扫过矿洞前的人群,最后落在林澈的护腕上。
风掀起斗笠的竹帘,露出半张与林澈有七分相似的脸:三年前火场里,我以为你死了。
林澈站起身,护腕与鞋底的金光连成一片。
他望着这个记忆里总板着脸教他扎马步的哥哥,突然笑出了声:哥,你欠我一串糖葫芦。
林烬的喉结动了动。
他解下腰间的执法使腰牌,扔下山崖:天工阁的破规矩,我早不想守了。他跳下山崖,靴底与林澈的鞋底在地面相碰——两副踏云印严丝合缝,像两片被岁月分开的落叶,终于落回同根。
远处的雷云裂开,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,照在林澈手中的鬼头刀上。
刀身上,二字正在褪去,被新的刻痕取代——那是林澈用烟杆头刻的。
小满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。
她的白翳不知何时淡了些,能模糊看见人影:哥,我听见...好多路在唱歌。
林澈低头,看见鞋底的织网纹路正随着心跳起伏,像在应和某种古老的韵律。
他摸了摸护腕上的踏雪留痕,终于明白祖父的话——所谓走过的路,从来不是青石板或黄土地,是血脉里流淌的传承,是刻在数字里的魂。
阿锤,去镇上买糖葫芦。他揽住哥哥的肩,今天...该给小满买十串。
矿洞外的人群爆发出欢呼。
林烬望着弟弟发亮的眼睛,突然想起三年前火场里,那个攥着护腕哭到说不出话的小少年。
此刻的他,像把终于出鞘的刀,带着锈迹,却闪着淬过火的光。
走吧。林澈踢了踢脚边的鬼头刀,去把天工阁的破矿脉,改成咱们的踏云路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