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“启”字,让他想起小满总攥着的红绳——那是她娘走前系在她盲杖上的,说是“等启了,就能见着娘”。
“小满她娘……”他手指蜷进掌心,铜扣边缘硌得生疼。
溪水漫过手腕,他忽然想起老瘸爷说柳婆子是初代测试员,负责校准时间轴的。
如果钟楼是数据锚点,那地窖里困着的,会不会是被系统封了口的“校准者”?
“必须夜探钟楼。”他抹了把脸上的水雾,发梢滴下的水珠落进溪里,惊得游鱼窜出一道银白的弧线。
当太阳爬到镇东老槐树树梢时,林澈一瘸一拐地晃进集市。
左膝绑着渗血的布带(其实是他用鸡血染的旧汗巾),右手拎着半块发霉的炊饼,活脱脱像个被街头混混揍惨的倒霉蛋。
“小哥要麻绳吗?”卖杂货的老张头抠着鼻孔问道,“要粗的还是细的?”
“粗的,三指宽。”林澈踉跄着撞在货摊角,顺势把两袋石灰粉扫进怀里,“再给我捆干稻草——我住的那破庙漏雨,用来铺床。”
老张头瞥了眼他的“伤腿”,没多问,只是往麻绳里多塞了一段铁丝:“这玩意儿结实,你省着点用。”
林澈把东西塞进破庙后,转身去找小满。
小姑娘正蹲在墙根,盲杖尖跟着路过的猫尾巴晃动。
他摸出一块麦芽糖塞进她手心:“跟哥绕城墙根走一圈,听听巡城队的脚步声。”
“又要翻墙啊?”小满舔着糖,盲杖在他鞋尖敲了两下,“上次爬城隍庙,你把我挂在屋檐上晾了半宿。”
“这次有正事。”林澈弯腰背起她,粗布裙角扫过青石板,“仔细听好他们换岗的间隔时间。”
城墙根的苔藓被晒得发蔫,巡城队的皮靴声由远及近。
小满的手指抵在他后颈,随着脚步声轻轻点着:“第一队,七步一停;第二队,五步一拐……”她忽然皱起眉,指尖停住了,“换岗慢了七秒。”
“慢了?”林澈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平时巡城队卯时换岗,误差不超过两秒。
“最后那队的脚步声发虚,好像鞋底沾了泥。”小满歪着头说,“有人在拖延时间。”
林澈嘴角上扬。
崔九的人在盯着钟楼,柳婆子的旧部可能也在,甚至——他想起昨夜苏晚星发送的结构图,青梧镇户籍司的备份节点,会不会还有游戏官方的人?
“看来不止我们想进钟楼。”他捏了捏小满的手,“晚上阿锤来接你,记住,红绳要是凉了——”
“就咬舌头喊疼。”小满把麦芽糖渣子抹在他衣襟上,“哥要是被机关扎成马蜂窝,我就用盲杖敲你屁股。”
子时三刻,林澈蹲在钟楼西檐的瓦垄里。
月光被云层撕成碎片,洒落在他腰间的麻绳上,就像一条银蛇。
“千机引线修复了吗?”他眯眼盯着檐角垂落的细钢丝,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这是崔九的人加的机关,碰到就会触发警钟。
但苏晚星发来的结构图里,检修管在西檐第三块瓦下——他摸出怀里的铜扣,在瓦当上轻轻一磕。
瓦缝里露出一个巴掌大的铁盖,林澈拽着麻绳滑了进去。
管道里霉味刺鼻,他屏住呼吸往下爬,突然脚踝一紧!
是铁索!
本能反应比脑子还快,他像游龙一样拧身,左腿蜷起避开铁索,右手甩向腰间——石灰粉“唰”地炸开,迷了红外感应器的眼。
借着这点空隙,他右足蹬住管壁,整个人倒吊下来,左手撑住墙缝,险险避开了头顶落下的机关刃。
“操。”他低声骂了一句,掌心触到一块凸起的金属板。
系统提示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:
【检测到高阶武学残篇《钟鸣劲·醒神式》(残),是否拓印?
限时维持40分钟。】
“拓!”林澈咬着牙,指尖的触感突然变得清晰——金属板上的纹路不是刻上去的,而是用内力震出来的。
清冽如泉的气息顺着掌心窜入,他感觉肺叶被钟声涤荡,连方才撞在管壁上的淤青都不疼了。
“这就是钟鸣劲?”他试着提气,胸腔里竟泛起细微的嗡鸣,好像有一口小钟在震动。
就在这时,黑暗深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。
“穿旧鞋的孩子……”沙哑的嗓音像砂纸擦过铜器,“你终于来了。快走,它要醒了……”
林澈后颈的寒毛都竖起来了。
旧鞋?
他低头一看——脚上的青布棉鞋是小满用柳婆子留的碎布缝的,鞋尖还补着一块梅花形的补丁。
“谁?”他摸出怀里的火折子,刚擦亮,整座钟楼突然轰鸣!
十二口铜钟无风自动,钟声震得他耳膜生疼,鲜血顺着耳郭往下淌。
视网膜上的系统警告疯狂闪烁:
【检测到非法访问核心节点,启动“守钟人”防御机制。】
林澈咬着牙,用《钟鸣劲·醒神式》抵御眩晕。
钟声里,他听见那沙哑嗓音的最后一句话:“护住x7Ω……它在找……”
话音戛然而止。
钟楼的穹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,月光漏进来,照在他掌心的金属板上——那里刻着半枚残缺的印记,和铜扣上的x7Ω严丝合缝。
而在更深处的黑暗里,一道猩红的光缓缓睁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