狂浪的血,仿佛还在眼前泼洒。那最后带着痞气的笑容,如同烧红的烙铁,深深烫在王啸云的灵魂深处。
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逃出来的。意识模糊,身体的本能驱使着他在沙海中狂奔,直到彻底力竭,一头栽倒在滚烫的沙丘背面。
剧痛、虚脱、以及那撕心裂肺的悲痛,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。他蜷缩在沙窝里,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有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血污,无声地滑落。
兄弟……死了。
为了救他,死在了北漠这片无情之地。
那个看似嬉皮笑脸、实则重情重义的西北汉子;那个身怀绝技、却甘愿隐藏在他身边插科打诨的狂浪;那个在绝境中与他并肩作战、生死与共的兄弟……没了。
黑阎罗!刀疤刘!毒叟!
一个个名字,如同毒刺般扎在他的心头,燃起滔天的恨意!他恨不得立刻杀回去,将他们碎尸万段!
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,不能。他现在回去,只是送死。狂浪用命换来的逃生机会,不能白白浪费。
“活下去……报仇……”狂浪最后的话语在耳边回荡。
王啸云死死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鲜血淋漓。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开始检查自身的状况。
内息近乎枯竭,经脉因过度透支和爆元丹的反噬而受损严重,多处外伤深可见骨,失血过多导致头晕目眩。若非胸口那黑铁块残留的印记,持续散发着微弱的温热感,并引动着周围稀薄的奇异能量缓缓滋养,他恐怕早已昏迷甚至死亡。
他艰难地坐起身,撕下破烂的衣襟,草草包扎了身上最严重的几处伤口。然后,他默默运转那古老的法门,试图恢复一丝内息。
过程极其痛苦,每一次内息流转都如同刀割。但他咬牙坚持着,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狂浪并肩作战的画面,回放着那惨烈的最后一幕。这痛苦,反而成了支撑他活下去、变得更强的动力!
他要变强!强到足以碾碎所有仇敌!强到足以保护身边每一个重要的人!
墨梅重剑静静躺在一旁,黝黑的剑身沾染着暗红色的血痂,仿佛也承载着沉重的悲伤与愤怒。王啸云伸手抚摸剑身,冰冷的触感让他心神稍定。这柄重剑,是狂浪见证他选择的,如今成了他唯一的伙伴和复仇的利器。
调息了约莫一个时辰,恢复了一丝力气后,王啸云挣扎着站起身。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,黑阎罗的追兵绝不会放弃。
他辨认了一下方向。原本计划与狂浪他们在“血沙绿洲”汇合,但如今……只剩下他一人了。绿洲肯定已被封锁,不能再去了。
他望向南方,那是中原的方向,也是华山的方向。
“狂浪,兄弟……你的仇,我一定报!”王啸云对着北方,低声立誓,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