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万城将金属信筒仔细地绑在鹰隼的腿上,轻轻拍了拍它的背。
“去吧,直送联邦亚洲总部。十万火急!”
铁羽迅鹰发出一声高亢的啼鸣,振翅而起,化作一道暗金色的流光,瞬间刺破云层,向着遥远的东方疾飞而去。
肖万城站在窗边,望着迅鹰消失的方向,负手而立,深邃的眼眸中风云变幻。他知道,这封信一旦送达,平静了许久的局面,恐怕就要被彻底打破了。而他花环城,正处于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前沿。岳撼山静静地站在他身后,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重压力。
凌晨一点刚过,旧墨街还沉浸在浓重的夜色里,“饱暖”早餐铺的后厨已经亮起了昏黄的灯光。杀无尽和老板娘,以及另外两个帮工,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。和面、调馅、起火、上笼……整个过程沉默而高效,只有面盆碰撞和灶火燃烧的细微声响。
到了五点多,天光微熹,第一批客人便陆续上门了。多是些需要早早出工卖力气的普通人,也有少数挂着白色牌子、气息在三到六级之间的低阶进化者。他们沉默地走进来,点上一两个包子,一碗热汤,匆匆吃完,付了金核,便又汇入逐渐苏醒的街道,为一天的生存而奔波。铺子里弥漫着食物蒸腾的热气和一种为生活所迫的紧绷感。
杀无尽一直忙碌着,收钱、找零、收拾碗筷,动作麻利,眼神清亮却没什么波澜,仿佛一台精准的机器。到了八点左右,早高峰渐渐过去,老板娘擦了擦手,拿出一个油纸包,里面是两个还温热的肉包和一碗封好的小米粥,递给杀无尽:“无尽,把这个给隔壁墨渊阁的老板送去。新邻居,总要关照一下。”
杀无尽接过油纸包,点了点头,走出了略显油腻闷热的早餐铺。
清晨的阳光洒在旧墨街上,给冰冷的街道镀上了一层暖意。她刚走到“墨渊阁”门口,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不算激烈但语气十足的争吵声。
“老板,你这就不讲道理了!这把‘青锋剑’你看这品相,这锈蚀程度,绝对是旧时代的好东西!三级金核,少一个子儿都不行!”一个穿着冒险者服饰、腰间挂着红色牌子的汉子嚷嚷着,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带着青铜锈迹、样式古朴的短剑。
站在柜台后的沈墨白,依旧是那身灰布衣,脸上却没了昨日的平静深邃,反而带着一种市井商人的精明和固执,他指着那短剑,语气斩钉截铁:“李老三,你别糊弄我!这剑锈得都快断了,刃口也崩了,除了当个摆设还有什么用?一级金核,爱卖不卖!我收来还占地方呢!”
“一级?你打发叫花子呢!这可是我拼了命从东边废墟里挖出来的!”
“拼命?我看是捡的吧!二级,最多二级!”
“三级!少一个都不行!”
……
杀无尽站在门口,有些愣神。看着那个昨日还显得高深莫测、如同冰雪雕琢般的男人,此刻为了几枚低级金核,和一个冒险者争得面红耳赤,形象瞬间崩塌。什么神秘强者,看来也不过是个斤斤计较的古董贩子罢了。
两人你来我往,又争执了几句。最终,那叫李老三的冒险者似乎也厌烦了,猛地一跺脚:“行行行!算我倒霉!二级就二级,赶紧给钱!”
沈墨白这才像是占了多大便宜似的,慢悠悠地从柜台下数出两枚二级金核,递了过去,同时接过那把破旧的青铜短剑。
李老三一把抓过金核,嘴里还嘟囔着“亏大了”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店里恢复了安静。沈墨白仿佛这才注意到门口站着的杀无尽,脸上的市侩神色瞬间收敛了大半,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、让人看不透的神情,只是眼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刚刚争吵带来的余波。
杀无尽走上前,将油纸包放在柜台上:“老板娘让我送来的。”
“嗯,替我谢谢老板娘。”沈墨白点了点头,随手将那把刚收到的、引发争吵的青铜短剑丢进了柜台下的一个杂物筐里,动作随意得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件不值钱的破烂。
杀无尽的目光,却不自觉地再次飘向了窗边矮几上的那副围棋。黑白棋子静静地躺在棋罐里,光滑的棋盘反射着晨光。
沈墨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像是无意间想起了什么,语气随意地开口道:“你也喜欢下围棋?”
杀无尽微微一怔,收回目光,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,只是含糊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沈墨白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、难以察觉的弧度,声音平和:“有空的话,可以过来切磋两盘。”
这话说得云淡风轻,仿佛只是邻居间最普通的客套。杀无尽抬头看了他一眼,对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。她心中有些异样,但还是低低地应了一声:“……好。”
说完,她便转身离开了墨渊阁。晨光中,她的背影依旧单薄,但那双清亮的眼眸里,却因为那句突如其来的邀约,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波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