溶洞外,天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成斑驳的碎片,洒在一片被藤蔓半掩的天然山洞入口。洞内干燥,弥漫着泥土和苔藓的微腥气息,与溶洞内那令人作呕的邪气腐败味截然不同。这里,成了陆小七小队劫后余生的临时避风港。
“嘶……”陆小七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撕裂般的剧痛。失血过多让他脸色苍白得如同纸人,嘴唇干裂,连抬手都显得异常艰难。白小桃跪在他身边,小巧的手指却异常稳定,动作轻柔地解开他胸前被血浸透、破烂不堪的衣襟。她取出一个玉瓶,倒出几粒散发着浓郁药香、表面流转着淡金色光晕的丹药——宗门赐予的顶级疗伤圣品“九转回元丹”。
“张嘴。”白小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却强自镇定。她小心地将丹药喂入陆小七口中,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冰冷的皮肤,微微一颤。
丹药入口即化,一股温和而磅礴的药力瞬间在陆小七体内炸开,如同涓涓细流涌入干涸的河床,疯狂地修补着受损的经脉和脏腑。他闷哼一声,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,身体因剧痛而微微抽搐。
“忍着点,药力在冲刷淤血和伤处。”苏清雪也走了过来,她自己的脸色同样不好看,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,但眼神却异常专注。她从储物袋中取出几根银针,手法精准地刺入陆小七胸前几处大穴,辅助引导药力,同时用自身微弱的灵力为他梳理紊乱的气息。
楚千雪则沉默地守在洞口,她那柄本应光华内敛的“霜华”剑此刻布满了细密的裂纹,显然在之前的自爆冲击中受损不轻。她强忍着体内翻腾的气血,单手结印,一层淡蓝色的冰霜屏障悄然在洞口凝结,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和可能的窥探。同时,她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环境。
嗡……
就在这时,悬浮在陆小七身前的混沌丹炉发出一声低沉而厚重的嗡鸣。炉身上,那土黄色的光芒如同温润的暖流,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,瞬间笼罩了整个山洞。光芒并不刺眼,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与厚重感。陆小七紧绷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,胸腹间那撕裂般的剧痛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力量抚平、包裹,变得可以忍受。白小桃、苏清雪、楚千雪也同时感到一股暖流拂过,疲惫的筋骨和干涸的灵力都得到了极大的舒缓。
“铁柱……”陆小七艰难地睁开眼,看向那散发着温润光芒的丹炉,声音沙哑却带着感激。
嗡……丹炉再次轻鸣回应。紧接着,炉身光芒微微凝聚,一个半透明的、由土黄色光流构成的虚影缓缓浮现——正是铁柱的模样。虚影比之前在石室时更加凝实,五官轮廓清晰,眼神清澈深邃,带着一种超越往日的沉稳。他不再是那个只会憨笑的傻大个,眉宇间多了一丝与大地同脉的厚重与洞悉。
“感觉好点了吗?”铁柱器灵的声音在众人意识中响起,不再是震耳欲聋的吼声,而是带着一种古老回响的沉稳,如同大地深处的低语,直接传入心神。他微微俯身,虚影的光芒更加柔和地倾注在陆小七身上,“别乱动,我帮你稳住伤势。丹炉在自愈,我也要适应……这感觉……很奇妙。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虚幻的“双手”,眼中闪过一丝新奇与迷茫,但更多的是一种坦然接受的豁达。
“铁柱师兄……”白小桃看着那熟悉的虚影,眼眶又红了,强忍着没让泪水落下。
“哭啥,”铁柱器灵咧嘴一笑,那憨厚的弧度依旧,却多了一份器灵特有的空灵,“我这不是好好的嘛!以后,我就是这‘小破炉子’的守护灵了!你们有难,我第一个顶上!比以前结实多了!”他拍了拍胸膛,发出“砰砰”的闷响,虽然只是光影效果,却让山洞里的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。
苏清雪看着铁柱器灵,心中那份因苏家带来的沉重似乎也轻了几分,她轻声道:“铁柱师兄,你……感觉如何?融合丹炉,会不会……”
“不会难受,”铁柱器灵摇摇头,目光变得深邃,“反而……好像打开了一扇门。我能感觉到脚下大地的脉动,能‘看’到这山洞周围的结构,甚至……能模糊地感知到一些空间流动的轨迹。混沌之力也变得……更亲近了。就像……我成了这方天地的一部分。”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兴奋和探索欲。
陆小七感受着体内那股温润守护之力持续不断地滋养着伤处,灵力在铁柱的帮助下恢复速度明显加快,心中稍定。他挣扎着坐直一些,目光落在身旁地上那枚从血手尸体上搜刮来的黑色令牌,以及几份用某种不知名兽皮制成的、边缘焦黑、沾染着暗红血迹的卷轴上。
“先看看这些。”陆小七的声音依旧虚弱,但眼神却异常锐利,“血手他们拼死也要保护的东西,绝不可能简单。”
白小桃和苏清雪立刻将令牌和卷轴小心地展开在陆小七面前。令牌通体漆黑,材质非金非石,入手冰凉刺骨,上面雕刻着扭曲诡异的符文,残留着浓烈的邪气,即使在丹炉的守护光芒下,那股阴冷感依旧挥之不去。
“这邪气……好霸道。”楚千雪也走了过来,看着令牌,眉头紧锁,“比之前遇到的邪修强横得多。”
“铁柱,”陆小七看向器灵虚影,“这令牌……你有什么感觉?”
铁柱器灵凝视着令牌,虚影微微前倾,一丝纯净的土黄色光芒从他指尖(虚影)延伸而出,轻轻点在令牌表面。嗤啦!一声轻微的爆响,令牌上缭绕的黑色邪气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翻腾、哀鸣,被迅速净化、驱散了一小部分。随着邪气的消褪,令牌底层原本被掩盖的纹路显露出来——那不再是扭曲的邪符,而是一种极其复杂、充满几何美感的空间坐标纹路!这些纹路在丹炉光芒的映照下,仿佛活了过来,隐隐流转着微光。
“空间波动?”铁柱器灵眼中精光一闪,“这东西……像是一把钥匙,或者一个坐标标记!指向某个固定的空间节点!”
“钥匙?坐标?”陆小七心中一动,立刻看向那几份卷轴。卷轴上的文字如同扭曲的虫豸爬行,充满了邪异和混乱的气息,仅仅看上一眼,就让人心神不宁,头晕目眩。
“这文字……邪门!”白小桃捂住额头,混沌之眸下意识地运转,才勉强压下那股眩晕感。
“我来试试。”铁柱器灵再次伸出虚影之手,一丝更加精纯、温厚的土之力注入卷轴。嗡!卷轴剧烈震动,那些扭曲蠕动的邪异符文仿佛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抚平、固定,虽然依旧诡异难辨,但至少不再令人心神失守。
“清雪,你眼力最好,试试能不能解读。”陆小七看向苏清雪。
苏清雪深吸一口气,强忍着卷轴文字带来的不适感,凝神细看。她的瞳孔微微收缩,手指在空中随着文字的轨迹缓缓划动,结合自己家族和宗门典籍中接触过的各种古老文字符号,艰难地辨认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