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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血祭封印(1 / 2)

试炼塔底,裂隙边缘。

陆小七的世界正在崩塌。

那来自深渊的低语,不再是声音,而是直接烙印在他灵魂最深处的法则。它像亿万只贪婪的蛆虫,啃噬着他的理智;像粘稠的沥青,淹没他的意识;更像无形的巨手,要将他整个人,连同那口不断共鸣的混沌丹炉,一同拖入那污秽、混乱、散发着无尽恶念的深渊裂隙!

“啊——!”

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,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,双手死死抠住裂隙边缘焦黑滚烫的岩石,指甲瞬间崩裂,鲜血淋漓。皮肤下,那些暗红色的毒纹如同活了过来,疯狂地扭动、蔓延,迅速爬满他的脖颈、脸颊,甚至向眼珠蔓延!他的瞳孔,在剧痛中开始变得浑浊,一缕缕污浊的混沌气息,正从他的七窍中丝丝缕缕地溢出。

混沌丹炉在他身前剧烈地嗡鸣、震颤,炉身“镇渊”二字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,忽明忽灭,每一次明灭,都伴随着陆小七识海中一阵撕裂般的剧痛。炉盖自行旋开,一股贪婪、混乱、带着强烈占有欲的意念从中涌出,与深渊中那恐怖存在的低语遥相呼应,疯狂地拉扯着陆小七的灵魂。

“回来...吾儿...回到...吾的...怀抱...”

那冰冷、跨越万古的低语,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、扭曲的“慈爱”,如同最恶毒的诅咒,反复在陆小七濒临崩溃的识海中回荡。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剥离,被同化,被拖入一个只有混沌、混乱和永恒黑暗的深渊!他甚至“看”到了一个模糊、庞大、由纯粹恶意构成的轮廓,在深渊深处向他“张开双臂”...

“不...不...!”陆小七仅存的意志在绝望中嘶吼,他想起母亲临终前苍白却坚定的脸,想起青霜长老严厉中带着期盼的目光,想起苏清雪在竹林中那清冷却又带着一丝暖意的眼神...这些画面,如同黑暗中微弱的星光,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稻草!

“守住心神!陆小七!守住你的‘镇渊’!那是你的钥匙,也是你的枷锁!绝不能让它...夺走!”青霜长老那声嘶力竭的咆哮,如同惊雷,在陆小七混乱的识海中炸响!

青霜长老!

陆小七浑浊的瞳孔艰难地转动,看向身旁那个白发飞扬、须发皆张的身影。

此刻的青霜长老,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仙风道骨的模样?他全身灵力毫无保留地疯狂燃烧,本命元神——那团凝聚了他毕生修为与道心的金光,竟被他强行从眉心逼出!金光中,隐约可见一个与他面容相似的虚影,脸上带着决绝与悲壮。

“以吾之血,燃吾之魂,铸吾之印!镇!”

青霜长老双手结出一个繁复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古老印诀,口中喷出的不再是鲜血,而是点点璀璨如星辰的金色精元!他猛地将那团代表着自己存在根本的本命元神金光,狠狠拍向地面那早已残破不堪、正被混沌恶念疯狂侵蚀的巨大封印阵纹!

“轰——!!!”

无法形容的巨响在塔底炸开!

金光与地面阵纹接触的瞬间,爆发出太阳般耀眼的光芒!整个试炼塔,不,是整个丹霞宗的地脉,都随之剧烈震颤!那金光如同活物,瞬间沿着阵纹的轨迹疯狂流淌、修补、加固!所过之处,那些被混沌恶念污染、腐蚀的符文,如同被圣水洗涤,重新焕发出纯净而强大的封印之力!

地面阵纹,在青霜长老本命元神的献祭下,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重新变得清晰、完整、坚固!一道道由纯粹元神之力构成的、散发着苍茫古老气息的金色符文,如同活过来的锁链,从阵纹中升起,死死缠绕住裂隙边缘,试图重新压制住那喷涌而出的混沌恶念!

然而,这壮烈的牺牲,也带来了恐怖的反噬。

青霜长老的身体,在拍出元神的瞬间,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枯木,瞬间干瘪、灰败下去!他引以为傲的雪白长发,寸寸断裂、化为飞灰!他脸上的皱纹以恐怖的速度加深、蔓延,仿佛一瞬间经历了千年的风霜!他身上的外门长老袍,也失去了所有光泽,变得灰扑扑、破败不堪。

“咳...咳咳...”他剧烈地咳嗽着,每一次咳嗽,都带出大口大口混杂着金色光点的暗沉血块。他踉跄着,几乎站立不稳,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死死地盯着陆小七,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睛,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、欣慰,以及一丝...难以言喻的悲凉。

“小七...老夫...只能...护你至此了...”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,“记住...守住...‘镇渊’...那是...你的...宿命...也是...你的...责任...”

话音未落,青霜长老的身体,如同燃烧殆尽的烛火,开始变得透明!他的轮廓在金光中逐渐模糊、消散,最终,化作点点璀璨的金色光尘,如同最绚烂的烟火,缓缓融入了地面那重新焕发生机的巨大封印阵纹之中!

“师尊——!!!”

陆小七目眦欲裂,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!青霜长老最后的身影,那融入封印的决绝,如同最锋利的刀,狠狠刺穿了他被混沌侵蚀的混沌意识!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、无法抑制的暴怒与悲痛,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!

“啊——!!!”

他猛地抬头,浑浊的瞳孔中,竟爆发出两道刺目的金光!金光中,隐约可见那两个古老篆字“镇渊”在疯狂旋转!皮肤下那些疯狂蔓延的暗红毒纹,在这金光的照射下,如同冰雪遇骄阳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竟被硬生生逼退了一寸!

混沌丹炉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,炉盖猛地合拢,炉身“镇渊”二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!这金光不再是微弱,而是如同实质的洪流,瞬间从丹炉中喷涌而出,与地面那由青霜长老元神之力构成的封印阵纹,产生了强烈的共鸣!

“嗡——!”

整个塔底空间,剧烈地震荡起来!裂隙中喷涌的混沌恶念,在这股由“镇渊”之力与牺牲元神共同爆发出的、浩瀚如海的封印之力冲击下,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、坚不可摧的巨壁,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,竟被硬生生地、极其艰难地...压了回去!

裂隙边缘,那污浊的暗紫与墨黑气流,如同退潮般向内收缩!虽然依旧在疯狂冲击着新生的封印,但那喷涌的势头,终于被遏制住了!

深渊深处,那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混沌轮廓,发出一声蕴含着无尽愤怒与难以置信的咆哮!那点猩红的光芒,死死锁定住陆小七,其中充满了被背叛的狂怒:

“镇渊...血脉...觉醒?!不...不可能...吾儿...你...终将...回归...吾之...怀抱!”

那咆哮带着足以撕裂空间的威压,狠狠撞在新生封印之上,整个塔底再次剧烈摇晃!地面阵纹上的金色符文剧烈闪烁,仿佛随时都会崩碎!陆小七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直接作用在他的灵魂上,要将他连同那口丹炉一起,从封印的缝隙中硬生生拽出去!

他死死咬住牙关,牙龈渗出血丝,双手死死按在混沌丹炉上,将体内仅存的、被那丝暴怒与悲痛激发出的、微弱却坚韧的“镇渊”之力,疯狂地注入丹炉!他识海中,那两个旋转的“镇渊”篆字,光芒越来越盛,仿佛要燃烧起来!

就在这封印与侵蚀、意志与意志、宿命与反抗,陷入最惨烈、最关键的拉锯战时——

丹霞宗,后山竹林。

“嗤啦!”

寒冰匕首划破空气,带起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冰蓝匹练,狠狠斩向一道扑来的黑袍身影。那黑袍人冷哼一声,掌心墨绿色毒雾如同毒蛇般迎上,与冰蓝匹练碰撞在一起,发出“嗤嗤”的腐蚀声,冰蓝光芒迅速黯淡!

“叛徒!交出钥匙!”为首的黑袍人声音嘶哑,如同砂纸摩擦,他双手结印,周身墨绿色毒雾翻涌,化作三条狰狞的毒蛇虚影,带着刺鼻的腥风,从三个方向同时噬向苏清雪!

苏清雪脸色苍白,嘴角已溢出一丝鲜血。她刚才为了摆脱追杀,强行催动秘法,寒冰灵力消耗巨大。面对这三人围攻,尤其是那为首者深不可测的毒功,她已是强弩之末。

“钥匙?”苏清雪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芒,她非但没有后退,反而迎着毒蛇虚影冲了上去!她手中的寒冰匕首,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蓝光芒,光芒之盛,竟在她身后瞬间凝聚出九道模糊却散发着恐怖寒气的冰晶虚影!每一道虚影,都手持与她一模一样的匕首,散发着冰封万物的气息!

“想拿钥匙?”苏清雪的声音清冷如冰,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,“踏过我的尸体!”

“九寒凝真杀!”

九道冰晶虚影,随着她一声清叱,瞬间化作九道撕裂空间的冰蓝流光,从九个不可思议的角度,同时刺向为首的黑袍人!冰蓝光芒所过之处,空气都仿佛被冻结,发出“咔咔”的脆响!连那些墨绿色的毒雾,在靠近冰蓝光芒的瞬间,都如同被冻结的活物,纷纷凝固、坠落!

“什么?!”为首黑袍人脸色剧变,他没想到苏清雪竟还有如此拼命的杀招!他不敢硬接,身形急退,同时双手在胸前疯狂画圆,试图凝聚更强的毒雾抵挡。

然而,苏清雪的目标并非只有他!

就在九道冰蓝流光逼退为首黑袍人的瞬间,苏清雪本体如同鬼魅般转向左侧,寒冰匕首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,狠狠刺向另一个正欲偷袭她的黑袍人咽喉!那黑袍人猝不及防,只能仓促抬臂格挡。

“噗嗤!”

寒冰匕首轻易刺穿了他护体的毒雾,深深没入他的手臂!刺骨的寒气瞬间侵入,那黑袍人发出一声惨叫,整条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厚厚的冰霜!

“老三!”右侧的黑袍人见状大惊,顾不得隐藏,手中毒针暴雨般射向苏清雪后心!

苏清雪却仿佛背后长眼,在毒针即将及体的刹那,猛地一个旋身,寒冰匕首在身前划出一道完美的冰蓝圆弧!

“叮叮叮叮!”

密集如雨的毒针,竟被这道冰蓝圆弧悉数挡下,冻结成冰渣,纷纷坠落!

“哼!”苏清雪冷哼一声,借着旋身之势,一脚踹在手臂被冻的黑袍人胸口。那黑袍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,撞在竹子上,竹子瞬间被寒气冻结,轰然碎裂!

“你找死!”为首黑袍人见两个同伴瞬间受创,眼中凶光大盛。他强忍着九寒凝真杀带来的刺骨寒意,双手猛地向苏清雪一按!

“万毒噬心蛊!”

只见他掌心飞出无数比米粒还小、闪烁着诡异墨绿光芒的蛊虫,如同一片绿色的毒云,铺天盖地般向苏清雪笼罩而去!这些蛊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,所过之处,连地面上的青草都瞬间枯萎发黑!

苏清雪瞳孔骤缩!她能感觉到,这些蛊虫带着一种极其阴毒、专门侵蚀灵力和神魂的恐怖力量!以她现在的状态,绝对无法硬抗!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
“轰隆隆——!!!”

一声沉闷得如同来自九幽地府的巨响,猛地从试炼塔方向传来!整个丹霞宗的地脉,都随之剧烈震颤!一股混合着毁灭、混沌、却又带着一丝极其微弱、却无比坚韧的“镇守”之意的恐怖气息,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宗门!

这股气息是如此的霸道、如此的混乱、如此的...熟悉!

苏清雪和那三个黑袍人,动作都是一僵!为首黑袍人更是脸色剧变,失声惊呼:

“魔渊...气息?!塔底...封印...在松动?!不...是...有人在...重铸封印?!这力量...是...青霜?!他...他竟敢...燃烧元神?!”

他脸上的惊骇瞬间被一种狂喜取代:“机会!魔渊大人苏醒的机会来了!快!解决这叛徒!去塔底!趁封印未稳,夺取钥匙!助魔渊大人脱困!”

苏清雪心中却猛地一沉!青霜长老...燃烧元神?重铸封印?陆小七...他还在塔底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