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渐沉,窗外的天空从橙色变成深蓝,最后一点光亮也被黑夜吞掉,只剩下公会里零零星星的灯火。
蚩遥站起来,没什么表情的漂亮脸蛋在灯光下显得特别乖,他声音轻轻地说:“时候不早了,我得走了。”
这话一出,客厅里的空气好像突然凝固了一下。
“啊?这就走啊?”程瞳第一个蹦起来,三步并作两步挡在前面,嗓门亮堂,“别嘛小遥!外面乌漆嘛黑的,这鬼地方晚上可不好走,就在这将就一宿呗,我们这别的不敢说,空别墅可多了。”
“对,没错。”饶安行不紧不慢地接话,他往前一步,正好和程瞳一左一右把路给堵了,“你一个人回去我们不放心,这安保做得好,很安全,留下来吧。”
容谨没吭声,只是默默挪到门口那边,冷着脸往那儿一站,活像一尊门神。
他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蚩遥,意思再明白不过。
宿明宴最后一个开口,他走到蚩遥跟前,稍微弯下腰,眼睛平视着对方,声音低低的:“别走了,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。”
蚩遥挠挠头,还想推辞:“太麻烦你们了……”
“不麻烦!”程瞳抢着说。
“这有什么麻烦的。”
这几个你一句我一句,又是劝又是哄,表面上看着挺默契,其实暗地里较着劲呢,每个眼神都暗戳戳的。
蚩遥被他们团团围住,那股非要他留下的热情快把他淹没了,最后只好投降,轻轻点头:“……那好吧。”
程瞳立刻“耶”了一声,得意地朝另外三个挤眉弄眼。宿明宴拉着蚩遥的手腕:“走,带你去看看房间。”
来到一栋单独的小别墅前,离主楼不远,挺安静的。
屋里明显是刚打扫过,干净得发亮,空气里有股很好闻味的道。
程瞳率先走进去,突然想起什么,扭头看向宿明宴,“哎不对啊副会,这个时间点你不都是去处理公会文件的吗?今天怎么这么闲?”
宿明宴头都没抬:“文件又不会长腿跑了。”
他顿了顿,转头看向一旁的蚩遥,说的话像往平静的湖面扔了块大石头:
“陪他更重要。”
屋里一下子安静了。
蚩遥好像完全没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,或者说早就习惯了,他转头对宿明宴说了声:“谢谢啊。”
夜深了,几个人也不好一直待着,陆续离开。
程瞳走的时候嚷嚷着明天一早给他带早饭过来,宿明宴最后一个走,在门口停住脚步,回头深深看了蚩遥一眼:“晚安,做个好梦。”
“晚安。”
门轻轻关上了。
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。
蚩遥一个人站在豪华却有点空荡荡的客厅里,长长地舒了口气。
他走进卧室,把自己扔进那张软得过分的床里,被子闻起来有阳光的味道,很舒服。
窗外的树影轻轻摇晃,月光像水一样透过窗帘洒在地板上。
蚩遥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,睁着那双在黑暗里特别亮的眼睛,望着装饰华丽的天花板,四周静悄悄的,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,一下,又一下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