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其琛的“守规矩”反而让他看到了打破规矩的必要性,沈墨的能干则让他意识到“共管区”若完全脱离掌控的潜在风险。他既需要陆其琛这头猛虎看守国门,又怕其獠牙伤及自身;既欣赏沈墨之才,又忌惮其与安若欢的渊源及渊国的背景。
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北境那座小院。安若欢,这个看似远离风暴中心的名字,却总在关键时刻,以各种方式影响着棋局的走向。他的存在,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变数。
数日后,一名身着普通文士服装、貌不惊人的男子,在一个深夜,被秘密引至安湄王府的一处僻静书房。
“陛下口谕,”男子声音低沉,“问安王妃,安先生……近来身体可还安好?对于如今北境及‘共管区’局势,安先生……可有何高见?”
安湄心中凛然,知道这是皇帝在无法直接询问安若欢的情况下,转而向她这个妹妹探口风,甚至可能是一种试探。她稳住心神,恭敬回道:“有劳陛下挂心,家兄身体尚可,只是仍需静养,不同外事已久。至于局势……臣妾一介女流,见识浅薄,只知王爷与沈大人皆是为国效力,尽忠职守。陛下圣心独断,自有明察。”
她答得滴水不漏,既未替兄长揽事,也未为丈夫或沈墨多言,将问题轻巧地推回给皇帝本人。那文士深深看了她一眼,未再多言,悄然离去。
这次隐秘的探寻,如同暴风雨前短暂的寂静。安湄知道,皇帝的耐心正在消耗,对北境、对“共管区”、对安若欢的定位,可能很快会有新的、更明确的举措。她立刻将此事以密语写入信中,火速发往北境小院。
山谷中,安若欢看完安湄的信,沉默良久。晚风吹动他花白的鬓发,他的眼神依旧平静,却深邃如古井。
“终究……还是绕不开。”他轻声道,声音里听不出情绪。
白芷担忧地看着他。
他缓缓起身,望向南方都城的方位,又转向北方连绵的军营,最后目光落在西方——那是西鹰的方向,也是所有纷争潜在的源头。
“告诉安湄,”他对白芷说,“风起于青萍之末。下一次,未必来自朝堂。”
安若欢的预感很快得到了印证。来自西域的商队带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:丝路要冲“楼兰故地”一带,数个原本臣服于西鹰的城邦小国,因不满西鹰日益苛刻的盘剥和兵役,发生了大规模叛乱!叛乱者夺取了西鹰设立的数个重要税卡和物资中转站,并切断了西鹰东部驻军与本土的部分联络通道。西鹰帝国震怒,正调集重兵前往镇压,其东部边境兵力被大量抽调,一时间,西鹰对晟、渊两国边境的压力骤减。
这消息如同惊雷,瞬间打破了各方势力的平衡。危机解除,原本被外部威胁所掩盖的内部矛盾,立刻浮上了水面。
晟国都城,李余然接到密报,眼中精光一闪。西鹰自顾不暇,北境最大的外部威胁暂时解除,这正是他解决内部“隐患”的天赐良机!他不再犹豫,立刻下旨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