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9章 磨刀石(2 / 2)

韩霆采纳了安若欢的建议,双管齐下。一方面,以雷霆手段清剿负隅顽抗的吕骁死忠,手段果决,不留后患;另一方面,与陆其琛联名的安民告示迅速张贴至西南各州县,同时分出部分军队帮助百姓修复家园,分发由北境紧急调运而来的部分粮种和药材。陆其琛派去的工兵巧匠也不负众望,果真在吕骁一处极其隐秘的别院地下,发现了囤积的大量金银、军械图纸,以及——几封与朝中某些保守派官员暗通曲款的密信!

这些证据被韩霆以八百里加急,一份送呈渊国皇帝萧景宏,另一份副本,则默契地送到了北境陆其琛手中。此举意味深长,既是示好,也是提醒——渊国内部的隐患,晟国已然知晓。

萧景宏拿到铁证,又惊又怒,终于得以借此良机,以雷霆之势清洗了朝中与吕骁有牵连的势力,彻底巩固了皇权,推行“善后方略”再无重大阻碍。而韩霆,在稳定西南大局后,奉萧景宏旨意,开始逐步撤军,将防务交还给渊国新任命的官员。整个过程,虽有摩擦,但总体保持了克制与秩序。

安若欢的伤势已近痊愈,左臂活动也自如了许多,只是身体终究亏损得厉害,依旧比常人畏寒,脸色也总是透着几分清透的白,在军营粗犷的背景映衬下,更显得格格不入,却又别有一种惹人注目的脆弱与坚韧。

这日,他正于帐中翻阅安湄送来的、关于渊国朝堂局势最新动向的密函,陆其琛未经通传,径直掀帘而入,带进一股北境特有的、带着沙尘气的冷风。

安若欢抬头,见是他,并未惊讶,只是将手中密函自然合上,置于一旁。“王爷。”

陆其琛目光扫过那叠密函,并未追问,而是将手中一个不大的酒坛“咚”一声放在桌上,语气随意:“军中刚到的烈酒,驱驱你这帐里的药气。”

安若欢微怔,随即失笑:“王爷明知在下伤势初愈,不宜饮酒。”他虽不嗜酒,但也知陆其琛麾下北境军的烈酒,性如烈火,绝非他此刻虚弱的脾胃所能承受。

陆其琛自顾自拍开泥封,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。他拿出两个粗陶碗,斟满,将其中一碗推到安若欢面前,自己则端起另一碗,一饮而尽,喉结滚动,动作带着武将特有的豪迈与不羁。

“喝不喝随你。”他放下碗,眸光深邃地看向安若欢,“吕骁死了,韩霆开始撤军。你,是不是也该打算回你的渊国了?”

他的问题来得直接,甚至有些突兀,打破了这些时日以来两人之间那种心照不宣的平静。

安若欢看着面前那碗清澈却烈性十足的酒,氤氲的酒气似乎也熏染了他的眼眸,让那惯常清明的目光染上了一丝复杂的雾气。他沉默片刻,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轻轻将酒碗推开少许,抬起眼,迎上陆其琛的视线:“王爷希望我走吗?”

同样的问题,他再次抛回给陆其琛。只是这一次,气氛似乎与上次不同,少了几分试探,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张力。

陆其琛盯着他,忽然扯了扯嘴角,那笑容带着几分野性和掌控力:“安若欢,你总是喜欢把问题丢回来。本王若说希望,你待如何?若说不希望,你又待如何?”他身体前倾,手臂撑在桌上,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态,“你心里清楚,你留在这里,对渊国,对萧景宏,甚至对你那‘大道’,更有价值。”

他的话语犀利,直指核心。安若欢留在北境,是两国关系缓和的象征,是沟通的桥梁,也是……陆其琛手中一张无形的牌。一旦回去,渊国内部刚刚平息的波澜或许会因他的回归再起变化,而两国之间这脆弱的默契,也可能随之打破。